偷人（人生的悲与喜之一）

高中毕业, 科学家, 生产队, 饲养员, 英语

偷人

　　小惠十八岁，风华正茂，高中毕业，下放江永茅草寨。
　　天矇矇亮，人们还在睡梦中，小惠就到后山树林中，朗读英语与诗歌。床边放着厚厚的文学作品，是她最后的精神粮食。小惠爱唱歌，在中学文艺晚会上，曾经获得歌咏比赛金奖，知青中的歌王。农民在劳苦之中，欢迎小惠唱歌，消除疲劳，美的享受。小惠爱卫生，再苦再累，每天洗头洗澡，衣服穿的整齐干净。她有苗条的身材，漂亮的脸形，甜蜜的酒窝，友好的微笑，走到那里，都吸引着人们的眼光。虽说，母亲是中学的教师，但是，父亲是美国华裔科学家。当时，有海外关系，对于人的政治生命，等于宣判了死刑。根据她的特点，生产队分配她去猪场饲养猪。
　　绿林围绕着村庄，茅草盖的土墙屋，屋内方形的猪栏，猪栏顶上架木板，铺上厚厚的稻草，便是饲养员的床。栏内是饥饿的猪，又叫又闹，构成了特有的交响曲；又臭又脏的猪粪，形成了特有的臭气层。热天蚊子嗡嗡叫，冷天北方呼呼吹，对于大城市的校花，真是接受在教育的最佳仙镜。小惠心里明白，父亲的罪女儿偿还。白天备料饲养猪，一篓篓的猪草背进来，一担担的猪粪挑出去。傍晚参加队里的批斗会，斗争地富反坏右，二十一种人。同时教育知识青年。深夜疲劳地爬上猪栏顶，躺在特制的金色床上，进入甜蜜的梦乡。
　　生产队有个横仔，她母亲分娩时是特难产，胎儿横生丧母命，所以，横仔生下来，只有父亲。父亲很不争气，爱毒爱嫖又抽大烟，本来很富裕的家庭，到土改时贫穷如洗。横仔从小没有受到很好的家教，反而受到极坏的影响。横仔好逸恶劳，好斗称霸，好色欺弱。横仔总是标榜自己，越穷越光荣，越穷越革命，斗争地富反坏右，鬼点子又多又狠，跪炸刺触及皮肉，灌粪水清洗思想，背死人清除妖气，锯下身触及灵魂，吊半边猪磨炼筋骨，......参加生产劳动没力气，拓开批斗会浑身是劲。公社书记表扬横仔，立场坚定，斗争性强，提拔当生产队长，轰轰烈烈干一年，队里男女老少挨恶骂，收成却减了一半，饥寒的社员要求改换队长，百来个社员投票，九十九票反对横仔，一票赞成，这一票还是自己投的。知青来到生产队，横仔不是队长了，公社书记却封横仔是治安主任。
    小惠来到生产队，横仔失了魂似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天下个林妹妹。横仔像绿头苍蝇，有事无事往猪栏里跑，帮小惠扯猪草，跳水打扫卫生，嬉皮笑脸地找小惠谈话。横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那双色溜溜的眼睛，横扫似的左看右看，想看透小惠的衣裳，看到什么宝贝似的。开始，小惠不以为然，后来得寸进尺，动手动脚想占便宜。小惠忍无可忍，气愤地拿起扫把，狠狠地赶横仔出猪场。
     深夜，黑糊糊，静悄悄，窗户吱吱响，小惠警惕性很高，床边随时放有一根木棍，勇敢地起来，窗户慢慢地打开了，伸进一个恐怖的头。
    小惠拼命地大声叫︰“抓贼呀！抓贼呀！”。同时拿起木棍猛打过去。惊天动地的呼叫，招来了社员和知青，大家气愤地围上去，竟然是横仔。他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是来偷猪的，我是来偷人的。气炸了小惠和知青，大家都痛骂：“流氓！无耻！”社员也鄙视地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羞丑的横仔，早众人的指责和谩骂声中，灰溜溜地逃跑了。知青将此事状告公社，请求处罚。公社书记轻描淡写地说﹕“横仔本质是好的，仅仅是认识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