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尼泊尔(2)——“圣河”河畔的火葬场
乐乎
尼泊尔是佛教的发源地,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诞生在尼泊尔的兰毗尼。但现在80%以上的尼泊尔人却信奉印度教,作为尼泊尔最重要的印度教寺庙,供奉着湿婆神化身的帕苏帕提纳庙,吸引着无数印度教的虔诚教徒和修行者前来朝拜。
帕苏帕提纳庙位于尼泊尔的巴格马蒂河畔,建于17世纪,只对印度教徒开放。巴格马蒂河畔是闻名遐迩的火葬中心,是游客猎奇的目标,游客到此一游,多半是冲着这个来的。
巴格马蒂河是印度教徒视为圣河——恒河的支流,因此巴格马蒂河沾光也被称为“圣河”,圣河不宽也不深,流经帕苏帕提纳庙处仅宽20多米,庙旁有一石拱桥飞架两岸。我们去的时候(12月底),河里几乎没有流水,河床上堆积着黑糊糊的泥浆,发出阵阵恶臭。印度教徒临死前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在圣河河畔举行火葬,并将骨灰撒入河中,这样灵魂便能脱离躯壳升华,随河水漂流到神界。
尼泊尔人,不管是王室成员还是庶民百姓,死后一律火葬。火葬是分等级的,就像我国殡仪馆的某些骨灰摆放也分等级一样。以桥为界,桥北,帕苏帕提纳庙临河高墙边,有两个朝圣河中突出的花岗石半圆形平台,这就是高级的火葬台,包括国王在内的王室成员死后,其尸体就在这里火花。桥南,并列排着四个火葬台,这是用来火葬老百姓尸体的。而老百姓中有穷富和种姓之分,从火葬时使用的木材质量、数量和仪式的隆重程度就可以看出其中的明显差别。
来到帕苏帕提纳庙时,已是下午4点多钟了,桥南桥北仍是烟雾缭绕,烈焰熊熊,火葬台上正在烧尸体。这时又来了一列送葬队伍,乐师为先导,吹奏着低缓的乐曲,后面是一具用黄布包裹的尸体,家人抬着进入圣河,死者进行最后一次圣浴,再绕火葬台走半圈,将尸体安置在堆满木材的火葬台上。死者家属提着一盏油灯,绕尸体转三圈,然后将油灯放在死者的头部。点火是从死者的鼻下唇开始的,死者家属用一根蘸满酥油的棉绳在那里点火,整个木材堆便慢慢燃烧起来。
焚烧过程中,人们不时向火堆投洒酥油和香料,并用长杆调整尸体和木材的位置,以便使不易烧透的尸体部位得到充分的焚烧。火焰熄灭后,部分骨灰用布包成一小团,塞进圣河河底,其余灰烬全部扫入圣河中。当地人相信,这样一来,死者的灵魂就可以升天了。
我挎着相机,收紧心情,小心翼翼地来到死者家属中,走近火葬台拍照。一具女尸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手直发抖,放下相机看了她好几眼,不敢按快门。她还很年轻,很像当地明星画中的模特,洁白的额头,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头发乌黑,两眼凝神,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湛蓝的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圣洁的飞翔,好把自己融入茫茫的苍穹。就在火焰吞噬她的一刹间,我发现她的眼角似乎闪过一丝微笑,苍白的脸在燃烧的大火中泛红,然后笑开嘴,吐出一口长气,消失了。
离开火葬台好几天了,我的脑海里仍然浮现那个女人的笑容和瞪大的眼睛。和死亡如此的接近,它总会是人想起什么: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总是羡慕赞美匆匆前行、捷足先登的成功者,只有死者例外。我们每个人都在走向死亡,但对死亡却一无所知。长久以来,人类始终在叩问死亡,一直在叩问死亡与我们生的关系。我们习惯于生的喜悦,习惯朝气蓬勃的生命成长,但我们越是热爱生命,就越是恐惧死亡。我倒以为,该恐惧就恐惧,这种恐惧不仅使我更加珍惜生命,同时也更加郑重地面对死亡。我们没有带什么到世上来,也不能带去什么。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却无法改变死亡。生命就像击鼓传花,轮到谁,谁就得起身。死亡不等人,不论他是有为还是无为,不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
导游介绍说,巴格马蒂河不仅是印度教徒的火葬中心,也是圣浴最理想的场所。每年的9月末10月初的十天时间,是尼泊尔最大的传统节日——德赛节,类似我国的春节。节日期间,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幼或站在河中(估计那时可能有点水),或挤在岸边,十分虔诚地进行圣浴。据说圣河里的圣水可以洗涤身上的罪恶。洗过圣浴的老者,还要从圣河里取一罐圣水,回家培育大麦芽,把嫩黄的麦芽作为吉祥物馈赠家人和亲友,珍贵的礼物被小心地插放在发间耳际,人们相信,这会使人焕发青春。
我们到帕苏帕提纳庙的时候不是旅游旺季,但这里仍然非常热闹,印度人、不丹人、孟加拉人蜂拥而至,他们或是挤到庙里,对敬畏的湿婆神歌颂礼赞,或是到圣河虔诚圣浴。在河畔庙旁,长发蓄须的苦行僧,身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涂料,只挂一丝,盘腿静坐,对熙熙攘攘的人群视若无睹,游客围着他们照相,他们也泰然处之。不过也有些假的修行者,等你拍完照,突然睁开眼睛,伸手要钱,吓人一跳。幸好拍照费不高,100卢比而已(约合10元人民币)。
帕苏帕提纳庙的门口有士兵站岗,不准非印度教徒入内。但森严的守卫却不能阻挡攀登如履平地的猴子,它们常常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而入,偷吃供果,守卫人员也只得听之任之,奈何不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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