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城各树一帜 融入社会百态纷呈
新浮生六记之(四)——平姑娘(1)
清明节的前两天,接到大洋彼岸打来的电话。原来是小丽妹子联系不上她舅舅,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让我转告她舅舅,记得一定要去她母亲坟上扫墓。如果转告不到的话,恳求我代她去母亲坟上祭祀。放下电话,我一屁股跌落到沙发上,双眼紧闭,小丽的母亲——平姑娘身影顿时浮现在我眼前。她那一段凄惨又不堪回首的往事涌向心头,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流到嘴角,咸涩的感觉顿时溢满胸中,让我透不过气来。
平姑娘是我发小、邻居和小学同班同学。中学我们同为校友,上山下乡时又同在一个县区,分别在邻近的公社当知青。
平姑娘身材苗条,长得白皙漂亮,有一对动人会说话的大眼睛,是我们当时机关宿舍院里的一号小美人。读小学的时候,学校风光体面的活动都离不开平姑娘,演出、列队、演讲加上学习成绩好,老师们一致夸她漂亮乖巧聪慧。
进小学前,平姑娘的母亲就仙逝了,父亲原是×厅局的财务处长,57年划为右派,被发配到一家机械厂当会计。也许是父母的独特命运,平姑娘从小就比同龄小孩懂事。放学回到大院,她带弟弟习功课做家务,不太和我们这些小伙伴玩在一起。
进入中学后,开始讲究成分和阶级了,平姑娘失去了读小学时的风光。那时的她沉默寡言,独来单往,大家称她为“孤傲冰美人”。
文革中她父亲自然逃脱不了冲击,他家也被清洗出机关大院,搬到南郊×厂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平姑娘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1968年11月8号,我作为长沙市第一批下放到沅江的知青,来到了草尾×公社插队落户。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源源不断有同学涌来草尾码头,再被分到下面的公社。一次,我赶上三十里路,到草尾船码头“接见”老同学,意外遇到了平姑娘,她也下乡了,和三位女校友被分到我邻近的一个公社里。
刚下乡,有上面拨来的柴米油盐壮胆,知青们互动活跃。我也尤喜去有熟人的知青组串门,侃大山,。一次游走到平姑娘所在的公社,我对同行的×同学说:“嗨!我带你去看一个大美女啰!怎么样?”一踏进那个知青组,迎面正遇平姑娘。我们的到来她颇感意外:“哎!你禾什到我咯里来了啰?吃饭冒?”熟人相见自然是大大咧咧“就是到你咯里撮饭吃的噻!不欢迎哎?”“哪里!哪里!请都请不到呐!我们马上就搞饭。”
巡视她们知青屋一周,到底是女知青组,里里外外干干净净,东西摆得有条不紊。两间睡房铺盖虽素净,但能隐约嗅到香脂气。“哎呀!到底是一窝妹子!”我连声叹道。“怎么哪?”随在我身后的平姑娘问道。“嗨!我们组里全是五个光棍,那是狗窝一个嘞!”我自嘲地说。“一窝懒虫啰!有时间在外面游,禾改不在家搞卫生啰!”平姑娘应答。“唉!要是你到我们组去嗒就好啰!”我调侃中又带些真心话。“我才不去嘞!跟你们几个懒家伙在一起冒饭开!”平姑娘开心地笑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镌刻在脑海清晰至今。
过了数月,在草尾街上又遇到了平姑娘,这是我们在乡下的最后一次见面。那天,我和生产队长驾船到草尾街上拖化肥。好不容易进了街,我攥着唯一的几毛钱就往草尾饭店里钻,能唆上一碗肉丝面好惬意啰。刚跨进饭店的门,就瞧见一群帅哥靓女刚吃完东西正往外走。突然眼睛一亮"平姑娘!",平姑娘见我进来滞后了几步,问“到街上来作什么?什么时候回长沙去?能否帮带件毛衣给晓弟?”“冒问题,你的事我包。那群人是干什么的啰?”经平姑娘的介绍,知道了这群人是知青文艺宣传队员,由区知青办L主任带队在排节目。
正在交谈中,一位身材瘦长,年纪大约三十开外,长脸暴牙的人走过来。他拍一下平姑娘的肩膀:“赶快走噻”。平姑娘赶紧向我介绍说:“咯是区知青办L主任。”又对他说:“这是我邻居也是我同学×××”。这位L主任居高临下板起脸问我:“到街上来做么子啰?下得哪个公社?那个队的?”我一一作答,随后他又摔出一句“好好搞啊”。接着对平姑娘把头一摆,两只手搭在腰后大摇大摆就向外走去。平姑娘急忙向我挥了挥手,无奈随他而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主宰知青命运的最高顶头上司。他也是平姑娘灾星,给她带来厄运,让平姑娘终身不得安宁。
想知道平姑娘的以后命运,请听下回分解新浮生六记之(四)——平姑娘(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