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便埋我,“终于成谶了。
起先我和老大哥说,我就不去了,但请老大哥帮我捎上礼金。
我其实是一个冷漠的人,虽然心里也一直在挂念着望月的病情,每有朋友从长沙来我便要探问一番。但我一年多的时间里居然没有去过一个电话。偶尔想要打个电话问问时,却又问自己:说什么?再说望月说话已经有障碍。那么就发短信吧,象珍珠一样,间或发个短信探问一下。但我依然面临着“说什么”的尴尬。我想我除了冷漠我还是一个很笨拙的家伙。
是愧疚让我坐在了回长沙的汽车上。我在决定回长沙之前和朋友说了这样一句话:在我一生中,让我感受到一种善意扑面而来的人寥寥,所以我必须去送送他。我若不去,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继续说:你有没有发现,望月的家是一个精品烟酒和茶叶的中转站,这是因为那些文化部门的官员因为有求于他而送来的,但这些精品很快又被望月送给他的声气相投的朋友。望月说:亲兄弟是父母给的,而朋友却是自己选的。这话如嶙峋山崖,如大漠孤烟。这话也只属于望月。
一路上想着这么些年来与望月的交往。心里的愧意就浮了上来。我赠送过望月什么?仔细想想,再想想……
人生是不能细想的。而细想之下还能脸红的人,说明这人还不曾在官场里混过。虽然望月也混在其中,但略略有异。
官场里官员们待人的原则一如棍子上的蚂蚁,只往两头走,棍子的一头是热顶,把某人的屁股再往上顶顶;另一头则是冰镇,把某人的头再往下压压。呆在中间的是一只因未能与时俱进而正在舔伤口的家伙。望月的位置恰好就在中间。也因为望月未能与时俱进,所以望月也属那种细想后还会脸红的人。
我说我坐在两辆车上,那是我把时间也当了一辆车,并且呈火车的模样。望月以前开火车,开着开着就把自己开入了文人的行列。我认识的文人极少,因为我不喜欢文人。这时代有两类洗脑者,一类是官员,他们是硬洗 ,一类是文人,他们是软洗。无论硬洗软洗,目的却只有一个:让你往回走,回到四肢着地的时代去。
中国人要站起来真难!难就难在背叛者太少了。你无疑是一个背叛者,你的文字与“含泪们”“淡定们”和“光荣们”大相径庭。字里行间藏着机锋,藏着对底层民众的同情藏着对体制腐败的无奈。而这正是我们虽然身居两地,却总能互相牵挂的缘由。
汽车过衡阳了。从郴州到长沙一般是四个小时。等到过了衡山,就可以看到湘江了。现在太阳还高,再过个多小时,太阳就挨湘江对面的山岭了。
你不再关心这一切了。你自由了。呵,你自由了?这念头随意而来,却似乎并不简单。因为我想起了霍布斯关于自由的一段话,大意是当主权者的意志限制了我们的行为时,我们到底丧失了多少自由?我还真没有清点过,而且恐怕我既清点不过来也不敢清点。兄弟你看看,那些被掠去的自由是不是搁置在你现在的处所了?如果是你就托个梦给鱼儿,让鱼儿告诉我。我好在论坛发个贴,贴名“自由在那边扎堆了”。
那边有自由。那边是否还有太阳?人的一生,是否会常常留意那一轮越近黄昏便越柔和也越大的太阳?我会的,因为我喜欢户外活动。如从苏仙岭下山时,正好面对西边的太阳。但是我看到的最迷人的落日,却是在回长沙的途中,在临近株洲的那段江面上。一条时隐时现的水线一条时起时伏的山线,倚托着一个滚圆的血红的太阳,说不清是太阳切入了山线还是那条山线弹落了半边太阳。这个景象,老毛画过,就是一条线切着一个半圆,上题半壁江山。
好一个半壁江山。
无论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也无论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生和死,都有些神秘也都有些凄美。
或许你和刘伶都已经参透了。才如此了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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