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的芙蓉镇

水边、芙蓉镇

                                   水边的芙蓉镇
                                                                          江程浩
                     二0一一年八月二十一日

    几年前，湘西自治州一个朋友，蛮大气地请我去猛洞河玩。那地方我没去过，但听很多人说起过，是漂流。
    我这人生长在沅水河边，对水的那份热情从来就没有冷却过。到怀化来最初的那两年，还经常带着家人去潕水河里游泳，没想到那河水很快就被污染了。后来只好去游泳馆体验水的感觉。这次朋友盛情之约，自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在地图上仔细查了一下，猛洞河距怀化不远，那里有一个小镇叫“芙蓉镇”。坐火车往张家界方向去，过了古丈县城就到了，路上大概三个来小时。
    是八月的一个星期六，正是艳阳高照，暑气逼人。猛洞河有个小火车站，叫“罗依溪”。下了火车，朋友早就从自治州首府吉首市赶来等在那儿了，上了他的车，我们没有去宾馆，而是直接去了漂流的源头。
    其实猛洞河的漂流与现在许多地方的漂流相比，已经没有什么特点。不仅水不急，而且有半程是在凤滩水电站水库的一条细小的尾巴里漫游。人家热情邀请，实在盛情难却。
    朋友早就让人在上岸的地方找了家不错的酒店。漂流结束以后要与我在此痛快地喝一顿。喝酒之前我跟朋友说：
    “咱们这次是从城市到乡村，一定要原汁原味的乡村口味。”
    “同意！保证没一点城里的味道。”
    这朋友与我相交多年，互相之间十分坦诚。
    酒菜很快上来，是一色的湘西口味：乾州鸭，野猪肉火锅，猛洞河鱼，爆炒田螺肉。。。。。。
    别具风味的湘西农家菜，相交多年的朋友，还有热气腾腾的火锅，然后是凉爽的空调，桌子上还摆着的一大壶从附近农村弄来的“苞谷烧”，这情景真就是吃饭的最佳气氛。
    酒足饭饱之后，朋友把我送入了芙蓉镇上的一个小宾馆。朋友说这芙蓉镇以前叫“王村”，上世纪八十年代在这儿拍了一部著名的电影《芙蓉镇》，后来就改名叫“芙蓉镇”了。朋友晚上要赶回吉首去，临走时告诉我：
    “房费已经结了，明天上午你可以在这镇子上玩一下，这里不仅拍过电影《芙蓉镇》，也是宋祖英的家乡，你随便走走看看。请个导游十块钱，吃饭也便宜得很。我就不陪了，记得按时去火车站搭火车就是。”
    说完他关上房门走了。
    朋友是自治州州直一个单位的领导，这次专程请我来玩，实在让人感动。酒虽然喝多了点，但我的神志还清楚，他说的话我都一一记下了。朋友走了以后，我很快睡着了。
    晚上九点多，酒劲过了，我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感觉口有点渴，想出去买瓶水喝。
    信步从房间里走出去，来到镇子上。镇子里安静极了，一条用石板铺成的小街，街道只有两三米那么宽，两边全部是木质的房屋。有农家、酒店、祠堂、小小的商铺，还有静静地坐在街边的老人和三三两两地在小酒店里吃霄夜的食客。灯的光亮也是那样的平静，犹如挂在夜空中的星星一样。
    虽然是旅游季节，但人却并不太多。也许是这儿距吉首和怀化都不远，玩完了还可以赶回去。象我这样住在这儿的游客实在不多。
    朋友走了，没人再理我，但我却获得了少有的宁静和独处的时光。丢掉了白天应酬的心态，全身的神经都处在放松之中。朋友真的想得很周到，人有时候是需要安静的，在繁忙和劳累之后尤其需要安静，我一个人在这小街上慢慢地走着。
    这是一个临近水的地方，是酉水的一条小支流。凤滩水电站的大坝拦截了酉水，河水沿着这条支流一直漫到这里，形成一块很大的水面。白天的热气在水的冷却下很快退去。晚上的凉风在小街上习习的吹拂，有些零散的游客在街道上慢慢地走，街边的人目光都十分友好，有些小酒店的老板还客气地向我打着招呼。
    我看到前面似乎走着一对情侣，好象也是来旅游的。也许还没有住下来，也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不象我，甩手甩脚，他们把背包背在身上。女伴的手挽在男伴的手臂上，俩人相依紧紧地靠在一起，那亲密、温馨又柔和的情感让人羡慕。我一下子感觉自己有些孤独。在清清的夜晚，在这偏远、宁静又无人打扰的小镇上，广袤的水就在镇子下面不远处，月亮的倒影在水面上闪着鳞鳞的光芒。远处传来几声狗的叫声，我真的处在一个远离城市的喧嚣，逃避了人际应酬的假面，凉的是风，温的是水，和气的是小镇上的人，平静的是我的心情。没有热、没有冷，没有饥饿、也没有烦恼。此情此景，此街此人。。。。。。。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到房间里去。走着走着，突然看到靠街的外侧有家酒店，店子窗外有一个不大的瀑布。水流冲到下面的水潭里，发出“哗哗”的声音。木质房子就建在靠外侧的吊脚楼上，临窗摆着两张桌子，里面没有客人。店家看到我关注的目光，立即走出来：
   “老板，进来坐不？喝点啤酒嘛，我这里有新鲜的螺丝，还有蚌壳，小桂鱼。看看这个瀑布几多好。连宋祖英都在我这店子里头吃过饭。你看，这里有她的照片。”
    我顺着店家手指的方向看去，墙上果然挂着宋祖英在这店子吃饭的大幅照片，看来这店子风格确实不差。我经不住引诱，就走了进去，挑个临窗的桌子坐下来。
    店老板也不问我想吃什么，很麻利在厨房里忙着，十几分钟就整出了三样小菜，看上去色香味都不差。只是我有些纳闷，怎么这店老板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在厨房里忙起来，如果弄出来的菜我不喜欢又怎么办呢？
    “你怎么也不问我想吃什么，就自己做了我的主啦？”
    店老板挺有气派地说：

    “不是我吹牛皮，到我这店子来吃东西的人，我一看就知道他想吃什么，从来不用问。”
    看来这店老板果真有些眼力，他弄出的这三样小菜，十分合我的口味，便没说什么。操起筷子一口酒，一口菜地吃起来。虽然白天喝了酒，但今天只吃了两顿饭，到这时还真的有些饿了。吃了会儿，觉得独自饮酒实在差点味道，于是唤来店老板与我一同畅饮。店老板见我豪爽，也不客气，坐上桌子又叫了两个菜。他对我说：
    “老板，看你也是个爽快人，这两个菜是我请你的客，咱们见面就是缘分，不忙的话，咱们就说会话咯。”
    “好的，咱们边喝酒边说话。”
    酒是一路子添上来，不知不觉，两个人各人又是三瓶啤酒下了肚。店老板的堂客代替他担当了主厨的角色，我们一边喝酒，他堂客一边把另加的两个菜炒好了端上来。我招呼她也坐上来一块儿吃，她不答话，只是笑了笑就退下去了。我在怀化的沅陵县农村工作过，知道湘西农村都有家里来了客人女人就不上桌的风俗，所以也没再劝。
    酒喝到现在两个人都有几分醉意，说话也有些毛起来。
    店老板是本地人，四十来岁。以前也曾在外面闯荡，炒得一手好菜。他说自己之所以回到家乡，主要原因是湘西的男人都恋家，湘西的妹子长得漂亮是湘西男人恋家的关键因素。我知道他又会把宋祖英搬出来做证明。就笑着说：
    “你吹牛皮了吧？除了宋祖英以外，今天我可是没看到你这芙蓉镇上有几个漂亮妹子啊？”
    店老板有些不服气：“老板你缺眼力！缺眼力！我堂客年轻时就长得很漂亮。你看到没，她现在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有这个样子，我就是被她拉回来的。”
   我又笑起来：“只怕不是她拉你，是你自己不放心吧？哈哈哈哈！”
   店老板见我算是认可了他堂客长得漂亮，觉得挺开心。又对厨房里叫道：
   “么妹！还上两瓶啤酒来，这两瓶酒算是我请客啦！”
     。。。。。。。。
    到凌晨三点我才在店老板的帮助下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店老板送我到宾馆门口离去了。躺到床上，我一下子竟然没有睡着。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个时候的芙蓉小镇安静得如同一个熟睡的孩童。我突然又想到了那一对情侣。他们是从哪儿来，为什么会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来呢？
    其实我是不太适应场面上那样的生活，我向往自由，喜欢独处，有时候看到一个什么景物，还会引发一些可笑的感慨。人为什么不能多享受一下自己喜欢的生活？享受生活是人生最大的快乐，人，就应该享受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