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 桥 寻 梦
乐乎
说起廊桥,人们往往会想到美国电影《廊桥遗梦》中那座麦迪逊郡的著名廊桥。古老的廊桥,孤独的远游者,两颗中年人的心渐渐贴近,撞出爱的火花,寻觅已久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永恒的归宿。这段不了情缘,因时世的羁绊而无奈分手,漂泊伤感的流浪情怀凄婉绝伦……这就是美国好莱坞影片《廊桥遗梦》所描写的情节。浪漫的爱情故事感动了无数人,原本普通的廊桥,因为承载了一段爱情而变得与众不同,于是美丽的廊桥就像魔法一样深深地吸引着人们,也让人们记住了“廊桥”。
其实,世界上最优美的廊桥不在美国而在浙江的温州泰顺县。在《廊桥遗梦》这本小说以及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问世之前,我就从书刊上阅读了有关泰顺廊桥的介绍,惊为天人,一直割舍不下,三番五次计划前去探访,但现实又将我的躯体牢牢束缚,直到今年才有机会实现这一夙愿,自驾数千公里到泰顺去寻觅魂牵梦绕的美丽廊桥。
顾名思义。廊桥就是有屋檐的桥,这不但可以保护木桥免受日照雨淋的侵蚀,而且还起到风雨亭的作用,桥上有固定的木凳供行人歇脚小憩。然而,“廊桥”这一称谓的出现不过十几年时间,几百年来,泰顺人一直称木拱桥为“蜈蚣桥”,实际木拱桥并无“蜈蚣脚”,之所以叫蜈蚣桥,据说是结构上与蜈蚣相似,不过从力学原理来分析,我真的看不出到底与蜈蚣有什么关系。
泰顺境内群峰叠翠,溪流纵横,村落分散,山高路远,交通闭塞,人迹罕至,这对于泰顺廊桥来说是一种幸运,遗世而隐,让廊桥避开了战乱和文革浩劫,久居深闺保存了她的完整和本色。直到1996年11月《中国摄影报》刊登了“浙南廊桥有遗篇”的图文报道,首次采用“廊桥”名称,自此,泰顺廊桥这一国至瑰宝才在国内外引起广泛关注和重视。
据著名的桥梁专家茅以升的实地考察和研究,确定泰顺廊桥就是北宋时期盛行于中原的虹桥,结构与《清明上河图》中的虹桥极为相似。由于战乱和政治中心的南移,虹桥在中原地区消失,却在南方大放异彩。据统计,泰顺现存廊桥包括明清廊桥有30余座,其中在世界桥梁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木拱桥6座,即泗溪姐妹桥、仙居桥、文兴桥、三条桥、薛宅桥。
最古老的三条桥
三条桥因古时人们曾用三条巨木为主梁,横跨溪流架设而成,故名,并非三座桥。据泰顺县志记载:“三条桥在七都,此桥最古,长数古丈,上架屋如虹,俯瞰溪水旧渐就圯,拆旧瓦有贞观年号,”因此推断此桥可能建于唐代,是泰顺历史最悠久的廊桥,也是桥梁建筑史上的经典,被编入《中国古代科技成就》一书。现在看见的这座桥是清道光二十二年(1843年)重建的,桥下各个时期的柱孔遗迹至今仍清晰可见。
三条桥是古时泰顺南下至闽福清官道的必经之路,山道蜿蜒,桥下横溪碧蓝,峡谷间开着三两枝粉紫野花,人迹罕至,我们在桥上逗留多时,竟无一人路过,更无旅人踪迹。有人说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桥,古貌苍颜,远离尘世,清高脱俗。望苍凉山野,白云悠悠,松涛阵阵,廊桥上木栏板上有无名氏《点绛唇》一首:“常忆五月,与君依依解笑趣。山青水碧,人面何处去?人自多情,吟吟水边立。千万缕,溪水难寄,任是东流去,”莫非此桥见证过几百年来的离别与重逢,承载过天各一方的思念?青山依在,碧水长流,惟有廊桥无言伫立,面对此情此景,回头作别静寂孤傲的三条桥,竟生出依依不舍之情,不知再见是何年?
最美的泗溪姐妹桥
泗溪镇有“天交四水,地卧双虹”的美誉,有四条溪水从该镇流过,镇上有著名的姐妹桥——溪东桥和北涧桥,它们相距不到一公里,被桥梁专家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桥梁。这两座桥是由师徒俩建造的,师傅建了北涧桥,徒弟建了溪东桥,所以又称为“师徒桥”。
溪东桥因横跨镇内东溪之上而得名,建于明隆庆四年(1570年),清乾隆十年(1754年)重表,道光七年重建。我们去的时候,溪东桥周边正在大肆整饰环境,我问老乡,是不是赶工迎“五一”黄金旺季,准备收费了?老乡笑而不答,看来我的估计没错,凡景点有动作,那就是要收费或涨价的前奏。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去过的廊桥,还没有收费的,泰顺老乡也够厚道够意思的了。
溪东桥桥身为朱红色,四角高翘,端庄而轻盈,桥头有碑文,记录建桥历史。桥身共见桥屋15间,中间3间为宫殿式主楼,桥栋上下画有“鳌鱼双吐珠”,“唐僧取经”以及梅兰竹菊等图案,历经风雨,仍栩栩如生。桥的近处有两座山——狮子峰和将军峰,当地人讲,此桥与山形成“将军逗狮”的风水模式,所以当地出了不少高官和文人墨客,就是现在,本地籍的厅局级以上的高官还有好几位呢。
徒弟修建的东溪桥固然不错,但比起师傅修的北涧桥来,还是差了一个档次,依愚之见,北涧桥才是最美的廊桥,师傅还是师傅,不服不行。
北涧桥是宫殿式重檐,四翼高翘呈大鹏展翅之状,整个大桥青砖碧瓦,漆色丹朱,结构精巧,造型古朴,桥亭顶为双龙戏珠的屋脊。然而,北涧桥的美不仅美在桥本身的轻灵飘逸和虹桥的独特结构,更美在桥周围的环境。两条溪水在此汇合,溪水清澈见底,水面上建有矴步(桥的初始形态,将经雕琢的石料安置于水中),两株千年樟树立于桥头,如盘龙卧虎般,树荫遮天,樟香弥远,衬托得北涧桥分外肃穆典雅。
北涧桥原来是建在现址上游30米处的地方,如今那里还有旧桥遗迹。为什么原桥会毁掉呢,这里还有一个有趣的传说。说的是400年前的一天,一位老婆婆牵着孙儿智周欲过北涧桥,其时恰有两位老叟在下棋,老妇便说“请两位让我孙儿智周过桥,”老叟以为老妇说的是“知州”,便随口吟道:“八十婆婆到此游,手牵孙儿称知州,此人若有知州做,北涧桥头水漂流。”谁知若干年后,那名叫智周的孩子竟真的做了知州,就在他上任知州的那一年,泗溪发了一场大水,将北涧桥冲走了。现在我们见到的北涧桥是康熙年间重建的。这故事似乎是虚构的,但在当地的家谱中,居然确有智周这个人,也确确实实做了知州,这真真假假的故事为北涧桥增添了不少神秘的色彩。
今天的廊桥已不是过去的交通要道,时过千年,钢筋水泥桥早已替代了廊桥当年的豪华身影。然而,古廊桥依然古貌苍颜,廊桥寻梦,与之对语,取得共鸣,享山水之雅趣,得为人之真谛,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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