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永干农活系列之三--扯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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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稗草

在江永，过了立夏不久，便到了扯稗草的时候。吃过早饭，在队长的吆喝声中，我们每人到队上的石灰屋里挑上一担石灰，一个接一个地走向田间。

所谓扯稗草其实就是给水稻进行中耕，将板结的泥巴薅松，把禾苗中的稗子等杂草除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原本可以用脚进行的工作这里的人们却偏偏要跪在田里用手来搞。

炎炎夏日，我跪在两行禾苗中间，双手在稀泥中摸索着匍匐前进。两只膝盖就像两把犁铧，把板结的泥巴薅得稀松稀松。头上火辣辣的太阳烤着，身下被滚热的水汽蒸着，不一会就汗如雨下。衣服是无论如何穿不住了，大家都赤膊上阵。更有盛者干脆脱得一丝不挂，只在腰间围一条毛巾遮丑。稻叶的边缘是锯齿形的，由于没穿衣服，行进中大腿内侧、两条手臂被稻叶拉出无数条细细的血痕。两只膝盖就更可怜了，被混在泥里的碎石、瓦片、瓷片撞得青红紫绿，割得鲜血淋淋。这些伤痕被汗水一咬，辣嗖嗖的叫人浑身不自在。一上午搞下来，头脑昏昏沉沉的，整个人近乎麻木。

好不容易扯完一丘田，每人又要捧起一宛箕石灰往田里撒。刚刚结束在泥巴中的爬行，一身一脸糊满泥水，风中飘荡的氧化钙与泥水在累累伤痕上一反应，真的疼得钻心。

更要命的是我有严重的“香港脚”，这双脚踩在刚撒的石灰上痛得我喊爹叫娘，我将石灰一顿乱撒，把宛箕一丢，飞快地跳进水渠里拼命地冲洗。泡在清凉的渠水中，任由水流轻抚着疲惫的身体。只有到了这时，整个人才渐渐清醒过来。一想到我读了八、九年书，学了那么多公式、定理还有洋文，却要一辈子干这种不要一点文化的脏活，在觉得滑稽的同时，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伤感。

为此，我在江永最讨厌、最想逃避的农活就是扯稗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