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谜？谜！ 金秋时节，本应是一个丰收喜庆的季节，但今年的秋收似乎比往年更加暮气沉沉，各山头发出的“砰、砰、砰”的打谷声都显得有气无力。连续三年试种双季稻，原指望粮食产量会翻番，没想到加倍的劳力物力换来的却是产量年年减少。尤其是晚稻，禾穗尚未抽齐，季节已到秋分。高山气温低，日照少，穗粒无法灌浆，以致形成大面积的瘪谷空壳。公社干部还号召大家不要灰心丧气，要多总结经验，再接再厉。还说农药六六六也是通过666次试验才成功的……眼见口粮一年比一年少，社员们都敢怒不敢言。去年一个出身中农的老汉说了句在高寒山区种双季稻是“瞎指挥，逼着黄牯（公牛）生雌牛！”结果被拉到大队部批斗了好几次，大家都还记忆犹新。 今天杨队长选中了几丘谷粒比较饱满的大田，开镰收割。知青、妇女老人们在无精打采地割禾，汉子们负责打谷。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劳动，少不了叽叽喳喳又聊上几句。正事不好聊便聊邪事，逗乐打趣除了鬼话就是痞话。一般大白天讲鬼话是不吉利的，但痞话倒没有什么禁忌。为了打破沉闷气氛，增加点新乐趣，苏文提倡猜谜语，引起大家一片赞同。苏文抱着禾穗，手执镰刀，先开了口： “头戴黑帽子，身是白条子，撞到黑墙上，就被火烧死。” 几个知青想张口，被苏文及时喝住： “你们不要讲，让她们婆婆客先猜！” 妇女们七嘴八舌，一时猜不出，妇女队长一边抹掉头上的汗珠，一边起身问道：“究竟是哪方面的东西嘛？别让大家乱费心思。” “打一日常用品，你们妇女在家做饭天天要用的。” “哦，是洋火，对吗？”一村姑竟叫了起来。 “对了，不应叫洋火，现在要叫火柴！”苏文纠正道。 “我来出一个：‘对门山上一座墓，皇帝老子不敢坐。’”知青小刘迫不及待地又报了上来。 “这太简单了，是你天天想吃的牛粪！”一妇女回敬道。引起大家一片嘻笑声。 “‘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如果一分开，衣服就撕破。’打一蔬菜。”一女知青又报上一个。 “大蒜籽！”另一村姑抢先回答。 “‘远看象条虫，近看象条龙，走起路来轰隆隆。’打一交通工具”。汪涛也报上一条。 妇女们又议论了一阵子，妇女队长提醒道： “我们连城里都没进过，不知道什么交通工具，你不要欺侮我们乡巴佬，不要出这类谜语。” 一个中年妇女不服气：“你们知青不要逞能，我出几个谜语给你们猜猜！” “猜就猜。”知青们严阵以待，量她也出不了什么难题。 “白天像条虫，晚上象条龙……”中年妇女口吐白沫。 “打住！”苏文立起身来大声喝斥：“不准出下流卑鄙的谜语，多少也要讲点文明！” “好，不痞，不痞。‘刀把长，刀把大，毛毛生在篼篼上’。打一动物身上的东西。”另一小媳妇又抢过话题。 “还说不痞！是你老倌子胯下的东西吧？”汪涛回敬道。 “猜不出就认输，自己不要老是往那痞的方面去想。告诉你们，就是天天都见到的黄牛角！”小媳妇正色道，脸也胀得通红。知青们个个恍然大悟。 “再来一个！‘小时包皮，大时裸皮，越裸越红，裸（捋）起蛮大一筒。’打一蔬菜。”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妹子也积极发了言。 “妈的，想不到她们还有两下子！”知青们轻声议论着，想了一阵子还无人答腔。 “茄子嘛。这还不知道，你们又想到哪里去了？”妇女们见小妹子都取胜了，个个喜笑颜开。 “再来一个，‘一个翻天，一个匐伏；一个棍棍，戳个窟窿；一动就出雾雾。’打一生产工具。”妇女队长也不甘落后。 “这肯定是你们两口子生产娃娃的工具！”汪涛说。 “猜不出就服输吧，怎么老说我们讲痞话呢？告诉你们，这是碾粉磨豆浆的大石磨，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你们自己心要正，不要老是朝下流的方面去想嘛！”妇女队长趁机教训这些知青了。 苏文很惊奇：本想提倡些文明健康新风，不知是哪些无聊文人尽编些似痞非痞的谜语，在这大山妇女老幼中竟有料想不到的影响力。看来在农村移风易俗绝非易事。 “这个你们更猜不出:‘脚对脚，胯对胯，爬上去十七八下，拔出来油光水滑’。绝对不痞，打一生产工具，是什么？”口吐白沫的中年妇女继续在吐白沫。 “不猜了，不猜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越讲越下流，听不下去了！”几个女知青红着脸说。 “唉，他们知青都是黄花仔，黄花女的，你们这些婆婆客就不要叫他们难为情了。”一老人试图为知青们解围。 “不见得都是黄花女吧？”不知是谁吭了一声。 “呜、呜、呜”敏感的李娥又伤心哭了起来，丢下禾穗就往田塍上跑，刚好碰到几个匆匆而来的大队干部。 “跑什么？” “她们欺侮人！”李娥哭得更凶了。 “什么欺侮不欺侮，都不准走。现在大家放下手中工夫，都到这里来，我们宣读一个重要的中央文件！”大队干部个个表情严肃，刚才还嘻嘻哈哈的社员们都不敢吭声了，李娥也止住了哭泣，纷纷聚集到空地上。 | 
发表于 2011-1-2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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