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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视角] 阳光穿透窗户洒在铁生身上

阳光穿透窗户洒在铁生身上 



        史铁生走了。网上的这个消息,让我觉得阳光灿烂的今天是如此晦暗。

  史铁生早就看透生与死,而且是乐观地看待死亡,他所有的文字都因此有了静穆与神圣。在我做的访谈录中,铁生就说过“史铁生死了”。他说肉体的我只是暂时的载体,而精神是无限的。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觉得铁生的离去,终结了把写作与信仰和操守能够合一的方式。

  2002年,因为“小说家讲坛”活动,我和《当代作家评论》的主编林建法想邀请铁生到“小说家讲坛”讲演,他因肾病需要定期做透析,而不能成行,便写了书面文字《写作之夜》用于“小说家讲坛”。我和林先生去北京访问铁生,在寓所,铁生坐在轮椅上,我们烟雾缭绕中说文学、信念和其他。

  我记得我跟铁生说:“见到你,是我很长的心理期待。我知道,对话与沟通是不容易的,但正如你所说,在神的字典里,行与路共一种解释。”铁生的内心靠近神,而我们离神很遥远,或者根本没有铁生内心的那个神。

  我们曾经和铁生约好,在他方便时来南方小住,他自己也充满期待。2004年我再次见到他时,是在北京的中国现代文学馆。莫言获得了“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杰出成就奖,组委会请铁生以第一届大奖得主的身份给莫言颁奖。大家都有点担心铁生能否到场,但他还是在夫人陪同下,坐着轮椅到现代文学馆了。我们几个人在会场门口接他,那天他感冒还发着烧。当我看到铁生在台上给莫言颁奖时,感觉那是我多年未见的一个仪式。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

  铁生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而且是赢得了文学界所有人尊重的一位,这在当代几乎绝无仅有。从《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到《我的丁一之旅》,铁生的小说、散文和一系列谈话,都为这个时代留下最珍贵的文字。他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而且是一个无法复制的存在。铁生说他并不关心他是不是小说家。这让很多关心自己身份的人无地自容。

  也许更为重要的是,包括这些作品在内,史铁生完整地传递了一种在我们这个时代稀有的精神气息。他以残疾人之躯,写了一个大写的人。他始终追问生命意义,寻找我们的来路和去向,从而超越了生存困境。铁生的一生,都在作“无问之答或无果之行”,但他始终去发现,“发现生命的根本处境,发现生命的种种状态,发现历史所曾显现的奇异或者神秘的关联,从而去看一个亘古不变的题目:我们心灵的前途和我们生命的终极价值是什么”。在物欲的时代,铁生留下了信仰;在浑浊的文坛,铁生留下了澄明;在思想贫乏的当下,铁生留下了通透。我们已经很少有梦,但铁生说生命在梦想中展开。当铁生以这样的方式生存、死亡时,我们有了一个参照,这个参照呈现了我们自身的残疾和不完整。如果把文学分为技术和思想两个部分,我们不会否认技术的成熟。但是,思想的贫乏以及技术与思想的分离,不能不说是我们当下创作的一个局限。我们无法将这样的局限完全归咎于现实的控制,也许更大的问题是,我们始终没有能够找到一种把信仰、思想、操守、人格与文字合一的写作方式——但铁生离去,我们面对他的遗产时,我们应该多一些自省,多一些愧疚。

  铁生的书房里,挂着一张黑白照片,教堂里,并排站着童男童女。铁生让我猜这两个孩子是谁。我说,是你们兄妹吧。铁生笑了,告诉我照片是做了技术处理的,小女生是他夫人。——这也是一种梦想。

  我重新听了我和铁生谈话的录音。

  阳光穿透窗户洒在铁生身上。铁生对我说:有了一种精神应对苦难,你就复活了。

——摘自《文汇读书周报》作者  王尧

史铁生用残缺的身体说出了最为健全而丰满的思想,因为他坚信:灵魂永远自由!史铁生在我心里是位超凡脱俗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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