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旧“军装”
原生态
清理旧东西翻出一件旧“军装”,把思绪带到四十多年前。
几乎在一夜之间,军装成了时装之一,如果你穿了一件那种口袋反面盖有蓝色印章的真军装,或者戴了一顶同样是里面盖有章子的军帽,那你一定能赚得无数羡慕的眼光!走在街上你还有军帽被抢的危险!那时候的少男少女们,谁不想得到一件真正的军装或者军帽呢?我那时就是一个做梦也想有一件军装的傻女孩(现在想起来自己都好笑),无奈我们家里没有一个军队里的亲戚或朋友,自己也晓得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突然有一天,我发现百货公司有军绿色的布买,高兴得马上回家缠着妈妈要做一件“军装”!那时候买布是要布票的,一家人一年的布票有限,做妈妈的不知要在心里盘算多久才能做出安排,但是妈妈还是满足了我的要求! “军装”做好了,为了省布,口袋的里面是用一条小花手帕做的。我还特地为这件“军装”配了一根皮带,草绿色帆布扣扣的那种,也是山寨版的。
不过,这一套“军装”并没有如我所愿,在长沙的街头或者舞台上去显摆一下,而是很快就跟着我去到了安乡。尽管到了农村,没有了显摆的舞台,但我还是很爱这一件“军装”,洗得干干净净,配一条蓝色长裤,走在田埂上,也很有几分得意。而那根皮带做了裤带,再没有扎在军装上面过,后来,它被同队的小姐妹借去,就一去不返了。湖区的风雨渐渐洗白了草绿色,我的汗水把衣领浸透浸烂,但我始终都舍不得丢掉这件“军装”!
从农村到安乡县城、再到长沙,从平房到楼房、再到电梯房,搬了多少次家,丢掉了多少东西,而这件承载着母爱、青春、理想和汗水的“军装”,却始终留在我身旁。
四十年前的旧衣,还勉强穿得上。
衣服可能是请裁缝做的,布少了,用手绢做了口袋。
真军扣,上面有“八一”标志的,当时要弄到这样的军扣,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很困难的。我已不记得是怎样弄到的了。
衣领是在农村里磨破的,我自己把它补好了。
这个姿态,在那个时代是时髦、是风尚,而今却是调侃、是戏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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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甲
笔架山人
这件马甲,至少已有六十多年的历史,陪伴我,也已四十多年,是父亲留给我的。这是父亲的一件西装马甲,一解放,当然就不合时宜了,很少穿,到文革,更是变成了“资产阶级”,没人敢穿,西装不知怎样处理了,只留下了这件马甲。下乡时,母亲给了我。
湘北湖区的冬天,北风横扫着一望无际的大地,呼啸着,连空气里都透着那么一股刺骨的寒意,这种季节,现在的人们早就都躲在家烤火休息了,然而,在那个时代,我们却是要天天出工的。冬天,要冒着细雨寒风搞冬修,开沟挖渠挑大堤,早春,要踩破冰凌忙春耕整秧田,手脚冻僵冻烂,小腿上冻出一条条裂口,现在想来都有点害怕,而就是这件毛质的马甲,陪伴着我熬过了那些难忘的岁月。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马甲面料磨破了,马甲衣里也磨破了,每年回家过年呆上几天,母亲都仔细地帮我补好,补了一块又一块,补了一回又一回,破了又补,补了又破,寒夜孤灯,母亲的一针一线,真不知缝进了多少的怜爱和心痛。
后来进了城,大概胖了点,马甲扣不上了,母亲又替我在马甲两边的搭襟各帮了一块,钉上扣子,我又穿了几年。
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没穿这件马甲了,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它,这次翻检旧物,忽然又看见了它,然而,送它给我的父亲、替我无数次补缀它的母亲都已过世了,物是人非,写到这里,我已是老泪纵横,难以自已了。
虽勉强能套进去,但要扣上,却再勉强也不行了。
正面还可以,但里子已补得看不见本来的布色了。
在搭襟上帮的那线布,看来一进城就胖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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