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犟牛的要求,我10月6日上午又到欧阳锭老人家,请老人准备接受采访,并听三个小故事。
欧阳定老人小故事三则
一.淞沪撤退遭遇战
部队和难民撤出上海、行至凤凰山下,只听见枪声大作,前面士兵和难民倒下一片。啊,日本人!一声呼叫,大家都趴倒在地、动弹不得。团长见状,立即令其胞弟,我的营长、亲自带人攻击前进。我们跟随着营长刚发起攻击,敌人的机关枪又响了。我的营长中弹了,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我的营长、就倒在我的前面一点,倒在血泊中。我是部队参谋,从没上过战埸。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日本人干。我们胜利了,可我没有一点胜利的愉悦,因为我们打扫战场看到,只有几具小日本的尸体和六挺机关枪,我的营长、我的弟兄、我的同胞,就被这机关枪吞噬了。小日本太猖狂了,我们有这么多人和枪啊。
二.团长劝我当逃兵
收到堂弟来信,说这次乡里征兵可能有他的份,他希望能到我这里当兵,和我在一起。我把我的“现役军人优待证”寄给他,并告诉他,等到征兵时,把“优待证”给他们,再提出你的要求。那时信件不能直接寄到家,先送到乡长家。乡长与我家不和,收到我的信后,他擅自打开我的信,取出优待证,毁掉我的信,并持我的“优待证”,告我破坏“兵役法”。团长知道后问我怎么办,要知那时破坏兵役是要被杀头的。我冤枉、我无计、我束手无策。团长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只有走,离开部队。”“我走后你怎么办?”“你不要管,我有我的办法。”我好无奈、好冤枉、黑天的冤枉!在民族危亡之际,我当兵上军校,为的是打小日本。我只与小日本遭遇一次,没倒在小日本的机关枪下,却将冤里冤枉、糊里糊涂、莫名其妙地被自己人砍头,太不值了。逃兵!我终身的耻辱。
三.5张车票19年
昆明和平起义,我也属起义人员。当时为了疏散流落在昆明市的难民,政府发放免费返乡车票,时值我为负责人。一天,一个株洲攸县人找到我,和我攀起了老乡,并向我申请五张车票,一家五口要回攸县乡下。我是株洲礼陵人,其实不能算是老乡。但见他拖儿带女的,确实有难,心有不忍,于是乎发给他五张车票。到1954年,有人告我,这个老乡是反革命,于是我以包庇反革命罪,判刑13年。在狱中我读报时,当读斯大林谈原子弹如何如何利害时,我说:“原子弹这么利害,那世界末日快到了。”就这句话,说我攻击斯大林同志,我被加刑六年。19年后出狱,我硬是专程跑到攸县乡下,找那位攀来的老乡,以洗脱我的不白之冤。可是当地人告诉我,这人打外出后从没回来过,更不要说是解放后全家回来了。天啦,因我的幼稚、糊涂,这“单”也买得太大了。这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弯弯。”老乡哇,你如今天跑到哪里去了呀,你给我的这颗苦果,我一直含到今天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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