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畔脸谱素描（9）——两蔸草根

马畔闲人

 马畔村前有一口小塘，从村后岩洞涌出一股活水缓缓流进，岩泉仿佛不舍傍边这个美丽的小村要在这里驻足一会，送上一幅倒影，再沿着村前小路流进田峒，流进了绿盖亭亭的槟榔芋行子。你来到马畔，就如同走进了画里。
      然而，我们刚来时，却常常会遇上这么一双眼睛——当你从她前面经过，不管多远，她都会死死的盯着你，盯得你不寒而栗。这是位住在池塘边的小女人，后来有了接触才知道她并无恶意，只是智力有点障碍，形象有点不恭。她的男人和她一样矮小，不过见到人他总是笑眯眯的，说话声音又尖又细，甚至有些磕巴，待人随和，人家也喜欢逗逗他。有次队上挖溿泥田，淤泥没膝，他只能踩到边上泥浅些的地方小心地挖着，忽然不知哪位挖到一条泥蛇还往他一扔，吓得他哇哇大叫，抽腿想跑却越陷越深，只得一把抓住旁边的人……，沉重的劳动让人释放，他那瘦骨嶙嶙的四肢叫人同情，在靠劳力捞工分吃饭的年代，他们两口子的日子过得可想而知。这么瘦小的人却取了个特威武的名字：“象”，他的勤劳、憨厚也有象的影子，虽然能力有限，他仍接纳了一位男知青做徒弟并赢得了徒弟们的尊敬。
      池塘边还有一间破房住着母子二人。娘老已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颤颤巍巍一双小脚常在池塘边转悠，崽却只有一、二十岁，长得也老筋巴渣，所以村里的人都叫他“老草根”。小伙子还算结实，就是有些懒，做事拖拖拉拉。烧石灰的时候，大多不愿跟他一班烧火，担心窑上的人吆喝：“潵尿了哦——火要熄了哟——”，开饭的时候他倒不拉人后，几盏过后，眼睛发红，嘴唇发亮，也会来几句“荤”话。虽然他家就在池塘路边，无数次“必经”，我们一次也没进去过。多年后，闲人回马畔，看见那间房子已倒塌，马畔朋友告诉我，“老草根”结局很凄凉：原来他是作为养子来到马畔的，娘老死后，他又回几里远外的白象村去了，后来那边不好混又回到了马畔，，死后就埋在村后的岗坡上，因埋得太浅，尸骨都被野东西叼了出来……。这确实是“老草根”他自己及我们都没想到的，“草根”至此，也太不值了，祈祷一声，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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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畔闲人

     清冽的岩泉润泽不了小塘边的两蔸草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简 ... 瓦屋下 发表于 2011-10-1 14:10

   草根更不易哦！谢谢瓦屋下友美言。情操与共，这也是我们知青常常梦回第二故乡的缘故吧……

马畔闲人

马畔闲人的文章好读。 陈善壎 发表于 2011-10-1 09:59

  谢谢陈兄鼓励，顺祝安好。

马畔闲人

回复 3# 周行     “划过夜空的流星虽然同样也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却曾闪亮过。老草根从来 ... 火土重生 发表于 2011-9-30 21:06

    是哦，大树也好，草根也罢，不都是生命一回？相识都是“缘”。

      谢谢火土哥。

马畔闲人

回复 1# 马畔闲人 老草根”结局很凄凉：原来他是作为养子来到马畔的，娘老死后，他又回几里远外的白象村去了 ... 周行 发表于 2011-9-30 19:10

确实，人怕老来穷，更怕“老了无人送终”。长沙不有句最恶毒的骂人话——也揭示了这一道理。

   谢谢周行老师。

马畔闲人

人物刻画栩栩如生，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一员哦。他们也有好好生活，幸福生活的权利哦。可悲。 丘山傍渡 发表于 2011-9-30 19:01

谢谢傍渡版主友情跟帖，芸芸众生，太多不一，同悲。

瓦屋下

     清冽的岩泉润泽不了小塘边的两蔸草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简简单单地完成生命周期的一个轮回，这就是江永一些农民的命运。感动闲人君没有忘记他们，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情操啊！

陈善壎

马畔闲人的文章好读。

周行

回复 4# 火土重生 你说得对！他留在了知青的心里！

火土重生

回复 3# 周行

    “划过夜空的流星虽然同样也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却曾闪亮过。老草根从来没有闪亮过，连“草根”都够不上。”

   流星虽然闪亮过，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老草根虽然没有闪亮过，但却留在了认识他的知青心上！

周行

回复 1# 马畔闲人 老草根”结局很凄凉：原来他是作为养子来到马畔的，娘老死后，他又回几里远外的白象村去了，后来那边不好混又回到了马畔，，死后就埋在村后的岗坡上，因埋得太浅，尸骨都被野东西叼了出来……。

     在江永农民最怕的就是老了无人送终，老草根作为养子替养母送了终，自己却晚景凄惨最后薄葬到连尸骨也无存。划过夜空的流星虽然同样也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却曾闪亮过。老草根从来没有闪亮过，连“草根”都够不上。

丘山傍渡

人物刻画栩栩如生，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一员哦。他们也有好好生活，幸福生活的权利哦。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