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南通归来话张謇
客居常熟，和南通隔江相望，透过江烟雾霭，任意西东地设想过它的概貌，这个江滨城市也许会像杰克伦敦笔下描述的那样：港口，码头，廉价的酒吧，有走下舷梯的水手，有把水手当成猎物的女人。也有妻子和儿女会来到江边，迎接他们的亲人远航归来。 苏通大桥通车后，天堑变通途，从这儿到南通只有三十多公里路了。在大桥南站登上城际公交线路崭新的大巴。汽车转着圆形大弯，像跳圆舞曲的绅士般通过引桥。手搭凉棚一看，啊，雄伟绝伦的苏通长江公路大桥！我们上来了！ 大桥威武，给人安全感极强。桥上禁止行人和摩托车通行。禁止停车。汽车在桥上鱼贯滑行，和桥下流水比拼速度。两座高耸入云的桥塔之间的拉索群，像是置放在天地之间的竖琴，天当幕布，地当舞台，太阳是灯光师，江风为之伴奏，江水为之拍节，弹奏出穿云裂帛的乐章。 驶过大桥，隐约可见江边的码头和排排吊机，想那就是南通港无疑。汽车在经济开发区疾行，宽阔的马路旁高高的杨树落叶纷飞，树下的塔松等植物依然青绿葱翠。广告牌铺天接地，展示好客招商诚意。一家家新建或在建的工厂，飘扬着各色国旗。 南通是座历史文化名城，至今保存着历经千年的古城体系。名为濠河的护城河清冽潋滟，团团包住端方四正的古城廓。沿河两岸垂柳依依，处处名胜珠玑。钟楼，谯楼，兴国观，城隍庙等保存完好的古迹，全都向游人免费开放。文峰塔下，拱桥前面，河面开阔，形如湖泊。周遭渔翁点缀，恍如太公神情。屡经枝叶筛选过的阳光，飘动在水面上象金箔一样诱人。我好像亲自走进了历史的照片之中，看人来人往，感受盛世太平。只想张开双臂，捕捉这些挽歌般唯美的画面。 漫步于古城中心的环城南路上，看到接二连三的遗址碑上镌刻着张謇(jian)的大名。张謇，这位清朝末年的状元，这位中国近代史上最著名的实业家，教育家，他和南通的太多太密切的关联，奠定了他在南通的特殊地位。 在张謇电气公司遗址碑旁，张先生手植的塔松依旧葱茏。在张謇绣织局遗址碑后，创办时栽下的玉兰仍迎风挺立。张謇淮海实业银行遗址碑，解读着不为岁月所蚀的魅力风情。古城区内，遍布着他创办的南通博物苑，南通大学，南通师范……他一生创办了20几家企业，370多家学校，濠河留月，廊桥回环，张謇当之无愧是南通之魂。当我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他的故居濠阳小筑时，很崇敬。房子很紧凑很实用。没有花园。做生意和当官不一样。生意人知道赚钱不容易，不浪费钱。我在先生的故居感受到了拼搏，富贵，天赋，机会，谦虚，很多很多。转眼移步，流连良久，很后悔没有早来瞻仰和缅怀。 引用张先生的话以自勉：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与草木同生，即不与草木同腐。故踊跃从今者，做一分便是一分，做一寸便是一寸，鄙人办事亦本此意。 不去南通，不知道南通“城成即有河”的特色。还杰克伦敦，贻笑大方。也不知道张謇这样伟大的人物是出在南通。想我中华，多少志士仁人，为强国富民奋斗一生。又有多少军阀混战，让大地充满硝烟。你搞建设，他炸桥梁。设想历朝历代，如果都象张謇，务实重教，只搞建设，没有战争，我们亲爱的祖国，早已走向了繁荣富强。张謇偏居东隅，造福了一方，是有目共睹的。在他逝世后，连曾经不赞成甚至反对过他的人都来悼念，表示钦佩。他的葬礼，非常隆重，送葬的队伍从城里到城外，绵延几里地。但曾几何时，墓被破了四旧，革命群众挖开了它，里面的陪葬品只有一顶礼帽，一副眼镜，一把折扇，一绺胎发，一颗牙齿。那时那刻，状元书法家泉下有知，一定无法下笔成文。为之做出了重大贡献和牺牲的这片乡土，已不是简单的不再需要他，而是否定和践踏。庆幸先生用不着亲自体验这种荒谬，只需旁观这不可预料的历史进程。 纸上得来终觉浅， 躬自体味心难安， 相知唯有濠河水， 伴我沉吟到夜阑。
2010-12-10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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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7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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