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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打得多,脚板长得宽,苦也受得多。

                  赤脚打得多,脚板长得宽 ,苦也受得多

 


     读完纪飞老弟的《打赤脚》又读易山妹妹的《打赤脚的琐忆》。我这打赤脚打得多的人也来谈谈打赤脚的这本经吧,印象中的童年的夏天,我都是打着赤脚四路子跑,四路子玩。我住在北长路的时候,最喜欢邀着一伴子年龄上下的细伢子,打着赤脚到马路对面的铁路旁捉“禾拉虫”玩,禾拉虫就是“蝗虫”,那时候的铁路从机务段到北面的陈家湖的两边都是茭瓜田、藕田.....铁路旁长满了树,树上停着好多的禾拉虫。禾拉虫最大的有三寸多长,飞起的时候翅膀展开有燕子的翅膀那么宽,绿颜色的,好看极了。我们喜欢捉禾拉虫,是因为我们捉到它玩腻了以后再把它那两条粗壮的腿把子烧着吃,就用洋油灯都可以烧熟它,吃起来又脆又香又鲜,要是一次能捉到7、8只的话,那腿把子烧熟了聚拢来有一小把,还真能吃过美呢!

 

     我们一到铁路边,各自看正了停有禾拉虫的树,都是打着赤脚往树上爬,爬起来特别的麻溜,运气好一棵树上能捉到4、5 只,我们掌握了,越是中午太阳大的时候,树上的禾拉虫越多,它们也是躲太阳,栖在树叶下好乘凉,当我手伸到它面前它一动也不动,我们总是十分满意地把它们抓在了手中,然后再放进早备好的小布袋里。我们这棵树爬到那棵树,我们捉满足了从树上下来,这时就到受罪的时候了。我们赤着脚板踩在铁路石上,又烫又梗,烫慌了手脚干脆爬到铁路中间走,但时时要望着前后,听见火车轮响赶忙要跑下来,最倒霉是一脚踩到了枕木上晒溶了的臭油,那就粘在脚板上烫了,还烫起了泡。我们吃了几次亏后想了个好办法,扯上几片大树叶,把脚包起来走,这样,走出了烫脚的铁路后又可以放肆地跑了。啊,童年夏天,童年的赤脚,烫伤过我的脚板,也烫伤过我的心。

 

      我长大点了,每年放暑假的时候要推板车赚点钱来交学费,我总是打着双赤脚,站在伍家岭的上岭处,对着来往的车子喊:“逞啵?逞上岭啵.....”打着赤脚逞板车,脚板经常被石子、玻璃划出了血,但脚板皮生得贱,伤口划得多,好得也快。

 

      少年时我就打着赤脚加入了“土胡子”的队伍---修东屯渡鱼池。记得这是我下农村的前一年(1964年)我抱着修完鱼池就可以安排工作的希望,报名参加了由街道办事处组织的修鱼池队伍。讲得好听点叫修鱼池,讲得难听些就“挑土”当“土胡子”。土胡子们大部份来上工时都是穿着鞋子到工地,一旦挑起土来都打起了赤脚,因为首先挑的塘泥都是稀泥,不打赤脚不行,这倒合我的意,因为当年我只有一双旧布鞋,还是我母亲做的,走远路我舍不得穿,我是打赤脚来到工地的。我那时年龄虽小,但肩上工夫还可以,因为我9岁就开始挑水,10岁时我就可以帮家里买煤了。所以,我14岁敢当土夫子。

 

     土夫子们一休息时总喜欢谈自己那双脚:“打赤脚好处多,不怕得‘香港脚’”

     有的土夫子不赞成这说法:“冒得鞋子穿就冒的鞋子穿咯,又什么打赤脚好处多咯,各不是门角湾里吊颈-----自宽自解”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也有人这么说:“湖南人冒得双好脚,江西人冒得杂好脑壳。”

    年老的土夫子说:“各都是水土毒咧!”

 

    最有趣的是一位叫兵油子老土夫子,听说他曾经参加过北伐,又参加过抗美援朝,但不知犯了什么错误当起了土夫子来,他拍着自己那双大脚板念起对联来:

 

    “想当年,穿皮靴,骑站马,扬马刀,杀得人头滚滚,看今朝,打赤脚,提箢箕,压扁担,累得汗流夹臂。横批----人生不抵”

 

   “ 你各杂老油子,嘴巴子又讨嫌,晚上开会又要批斗你的。”老土夫子骂他,要他莫讲些各号空话。

 

     可这位兵油子就是不信,他还说:“那天开大会斗我一晚冒把我斗倒。最后被派出所的所长一脚踢倒了。”他说着,提起一只大赤脚板,模仿所长踢他的那个样子。他动作做得特别滑稽,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回过头来对着我:

 

   “八伢子诶,你莫笑,你还细,阳世上的事你有好多还不懂,人之初,性本恶,你也争,我也夺,你一拳,他一脚.....”说完把双脚一蹬,躺了下来。逗得大家笑哈哒,这就是他新编的《三字经》。

 

     修渔池前前后后累了两个月,我就打了两个月赤脚。由于底分低,我每天只合得3毛多钱一天,扣去几块钱借支,两个月我赚了14块钱。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14岁我就赚了14块钱,这是拿在手中最多的一次钱。我高兴地把10块交给妈妈,我要留4块钱买一双我早看上了的黑颜色的解放鞋,连价钱我都看好了---3块4角,37码。

 

     赤脚打得多,脚板长得宽,14岁的我硬要穿37码的鞋。当我穿上这崭新的解放鞋,走路我都生怕踩在石头上,我总是选着平坦的地方走咧。就是穿着这双鞋,细细之穿,省省之穿,爱惜之穿,穿到哒金麦的山窝子里还穿噶两年,才改成皮草鞋穿。我那时17岁。下乡两年赤脚打得更多,脚板长得更宽,年终分红后我买了一双球鞋,我穿上底的袜子硬要42码咧!你看各是赤脚打得多的原因啵。

 

     在乡下打的赤脚更不用讲,下田干活蚂蝗咬、苦螺叮、脚杆肿得象个包谷棒,毒液是过流,又痛又氧;更有薅田时睬上割青枝钻脚板,挂脚杆,还有做秧田时大粪一坨一坨在脚下踩。送公粮、走山路、芒灯草划得净是伤口......我还打着赤脚到火烧坡上寻过牛,脚板钻得净是伤。唉!莫提了。

 

     讲起来还丢佝,我在农村当民办教师第一次走进教室是打赤脚进的,搭帮学生伢子打赤脚的也是满教室的,我才自宽自解。下课后我走进办公室看见几位老师都是穿着鞋袜,我才意识到老师要有个老师的样子,你怕真的泥脚杆进教室喔。加上我的夏姐姐放学后把嘴巴贴在我的耳朵边,咬起牙齿骂:“你明天要穿双鞋子来拉,各宝里宝气!”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打赤脚了,回城后进工厂就更加没有打赤脚,车间里净是钉子铁渣,穿工作皮鞋还要小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打赤脚下冷水多了,带发了好多病,静脉曲长越来越严重,两个脚腿象布了串串的猪肠子,还引起了皮肤溃疡,伤口一创破,几个月都长不拢。脚只要稍为受了一点寒就抽筋。这都是打赤脚留下祸。

 

   人到阳世上来打一个转,上身该穿的衣服要穿,下身该穿的裤子更少不了,两只脚板该穿的鞋子一定少不得。该穿鞋时要穿鞋,寒从脚下起,不然的话,吃亏的日子在后头。我不想打赤脚,我不回味打赤脚的日子,我搞怕哒!

 

 

 

回复 39# 立立

 

 正是你说的这样,童年少年打赤脚是生活所迫。下放的农村又是山高水浸阳光短的山窝子,就是在那里下力过猛惹下了这脚病。现在只要大意一下就会惹些麻烦。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招抚这双脚跟得招抚祖宗一样,随你好热的天气,我都是穿长裤,真的莫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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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生童年打赤脚是生活所迫,读来让人心酸。 望晏生晚年好好保养这双脚,少受病痛的折磨,愿晏生脚下的路越走越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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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7# 夏悸

 

   回想起当老师的那本经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在赶场的路上(上冲耙界)遇到你,你讲会要我到学校教书。可等到开学那天我还没有接到大队通知,我看着我们队上学生背着书包从我门前走过,我实在不好意思往那学校走,万一事情有变呢,你是晓得,大富和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很好,他又是大队一把手。我当时的确以为没希望了,就下田干活了,就在这时李老师来喊我了。他的外好叫"mai 公”可他这回是跑步来的......感谢你当时分配我教最好的一个班:二年二期,这班学生不多,又都学会了拼音,个个学生都成绩好,又听话。所以,我教书是很顺利,这都要搭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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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起来还丢佝,我在农村当民办教师第一次走进教室是打赤脚进的,搭帮学生伢子打赤脚的也是满教室的,我才自宽自解。下课后我走进办公室看见几位老师都是穿着鞋袜,我才意识到老师要有个老师的样子,你怕真的泥脚杆进教室喔。加上我的夏姐姐放学后把嘴巴贴在我的耳朵边,咬起牙齿骂:“你明天要穿双鞋子来拉,各宝里宝气!”

 

    哈哈哈哈,晏生讲起这事还真的让我发笑。当初定他为民办教师大队就有不同意见,但是因为那时学校是由我负责,我提出来其他人也没有办法(骄傲呢,当时没有公办教师到金麦,我们这些民办教师教的山区学生却能在公社和县里占一席之地,所以大队对我们也礼让三分,定谁为民办教师基本上是我说了算)他第一次到学校上课,却像到田里去犁田一样一双赤脚。我是想笑又不能笑,所以在放学的时候悄悄的对他讲了那些话,怎么变成咬起牙齿骂了啊。哈哈,知道的晓得我们姐弟情深你在调侃,不晓得的还会想这老夏怎么这么厉害呢!老姐就是看你打赤脚太多才让只读了小学的你来任民办教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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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5# 易山

 

  我小时候作孽是因为没有父亲,所以我做父亲后对几个儿子特别疼爱,儿子小的时候我总是拿他们和我小时候来比,我绝不能让他们尝到我小时候受的那种苦和感受。他们比我命好,他们有父爱,有父亲时时牵挂,我做到了父亲应尽的责任。

 

    刚回城不久,一次,三个儿子和一起细伢子在一起玩时发生了口角。一细妹子骂了一句:“你们是地主崽子。”儿子回来学给我听,我火冒三丈。我想起自己从小就被人骂地主崽子,现在又轮到我的儿子让人骂了,我越想越气,但气是无用的,必须要想个办法来对付。

 

    当我问清是哪家的细妹子后,我韵了韵神,便嘱咐好三个儿子,还要他们喊上平时玩得好的几个细伢子一起排成队,走到那细妹子的家门口大声喊:“xxx 是妓女崽子!打倒妓女崽子xxx!”

    

    这么一喊,她的母亲追出来了,一直追到我家门口。问是那个要喊的,我走出来说:“是我要崽伢子喊的!哪个喊我的崽做地主崽子咯。我就要喊她做妓女崽子,看哪个喊得赢!要喊臭她,长大做人不起!”


    没想到这以毒攻毒的“方子”有蛮灵。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有听见“地主崽子”这四个字了。我替儿子出了气,因为他们有父亲,不象我从小没有父亲,让人欺负,让人骂。

    

     谢谢妹妹的长篇跟帖!谢谢你的同情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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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游客晏生

 

   晏生哥,我看了你的赤脚文章除了心里堵堵的,鼻子酸酸的外,还就是觉得自己跟得天伢公样的,七不懂八不懂。真的,虽然是本家的兄妹,境遇却是很不相同。

   那个年代,生活中的苦楚都有一些,但晏生哥你确实作孽,小小的年纪可以说是尝尽了生活辛酸的滋味。你的一双脚和你的双肩都遭遇了与年龄太不相称的厄运。你的际遇使你根本没有机会像一般都市长大的孩子一样去感受赤脚的乐趣,想到这点,太让人伤感了。有一回,是陈谷还是陈余对电影里那些幸福的孩子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晏生哥你心疼得直流眼泪,我当时就被老兄浓重的父爱深深打动。现在我想,陈谷他们再可怜,起码还有你和翘姐姐心尖子一样的疼着。而少小命途多劫的晏生哥你何尝得过一点点的像陈谷兄弟得到过的父亲的舐犊之情。写到这里,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

   好在那梦靥一样的往事已经过去,老兄你们现在能有一份安乐的晚年,老兄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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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2# 金麦彭姐

 

    其实我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是主题,讲得很明白的----“.......苦也受得多”我是在诉苦!我是在真捅捅的倾诉!所以说,你那“醉翁之意.....”说法欠准!

 

  你想想看,1964年你哥哥就是和我们在一起挑土,他那时高中毕业两年了吧,长得好强壮,而那时的我是个什么样子你应该猜想得出。我第二年到金麦时你一看到我,不是总还把我做细伢子逗么:“陈晏我的崽,莫罗拐!陈晏我的孙,莫洋工.....”其实我那时也就当过土胡子一年多了,你看作孽不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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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8# 呵呵

 

     你本来就是赤脚医生,脚肯定不会小,再加上你在乡下干活挑重担,做秧田,样样农活都干得,一干就是八,九年,你那双脚不大都会被你盘大克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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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有人品,上网做ID,要有网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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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1# 小午子

 

   唉!每次回忆起童年、少年的心酸事我就叹气,我那时是作孽。挑土虽然累了两个月,但第一次手里领了14块心里好高心啊,尤其那票子都是一块钱一张张,又是新票子,我拿在手上舍不得用咧。

  后来邻居讲给我听,我妈妈拿着那十块钱也好高兴,告诉这个,告诉那个,说自己的儿子得力了,能赚钱了。只可惜不到一年我就被动员下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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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0# 渠江飞龙

 

    嗨呀!你还行吗,学会了打草鞋,我就硬冒学过,因为我们金麦打草鞋的人很少。我66年就学做木工,一有空就砍砍锯锯,一天时间好紧一样。记得三儿出世那年冬天,我那天过硬背着二儿子做了一个大庞桶,晚上大庞桶里就泡进了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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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 楚人

 

    唉!想起那回打赤脚进教室就丢丑,那年我在农村干了9年了,有了三个儿子,整天就是忙进忙出,开学的头半个月我赶场在路上遇到夏姐,她说大队会安排我教书,但快开学了我冒接到大队的通知,我不晓得大队决定了没有。其实一个月前,大队已决定了,并安派一位大队干部通知我,哪晓得那叫陈运旷酒鬼把这事给忘记了。直到开学那上午夏姐见我还没有来,才打发李老师来喊我,我正在田里干活,就这样打着赤脚进了教室。后来陈运旷被大队副书记龙立和当着我的面把他骂了一场,我才晓的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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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生兄说得对,从小打赤脚,脚很大,我人不高,穿38到39码的鞋,脚背还很高,一般鞋还塞不进去。
嘻嘻、哈哈、呵呵!笑对人生,心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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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晏生:拜读了你的美文,让我又想起了金麦村的螞蝗,现在还后怕,打赤脚让海拔不高的我也变成大脚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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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1# 晓泛

 

       知我者,晓泛姐也!谢谢你的理解和关心,我会招抚好自己的,我总要把本钱领回来还赚点才抵得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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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9# 雨后斜阳

 

  就是咯,我还捡过煤渣,捡过破烂,我就是杂各号“公子”咧!想起各本经我就怄胀,有时我真的想完整无缺地骂他几句娘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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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0# 乡情

 

  正是你讲的这样,好象人们的生活过好了些,想吃些粗粮;油吃重了想吃些清淡的,但冒得钱的人,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就不不谈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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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9# 芝麻开排

 

    哈哈!这话讲是这样讲,但不见得脚板大的人做得人上人,脚板大一般都是买苦力的人多些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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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紫月亮

 

 

   讲起蚂蝗有趣,翘妹子第一次下田蚂蝗粘满了一脚,吓得哇哇地哭,后来她不怕了,从脚上扯下胀鼓鼓蚂蝗,把血挤得干干净净,还用小树枝把它翻过皮来,插在田埂上!嘴里骂道:“你呷我的血,我要翻你的皮,晒得你焦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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