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月色
下乡的头一年，有天晚上要去县城看电影，四十多名知青在下午早早地就收了工。我们兴高采烈地走上去县城的大路，一路上笑声不断，歌声不绝。夕阳停在山头用余晖将我们这群年青人的背影亲吻得通红，沿途的风景变得更加美丽。
二十多里的路程不知不觉就走完了，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县城，大家进馆子每人吃了一大碗久违的肉丝面，然后用一根烟的功夫把县城的街逛了个遍。七点多钟电影开映了，还记得看的是国产彩色故事片《女跳水队员》，这是文革前拍摄和放映的影片，电影好不好看我们并不在意，高兴的是我们能结伴进了城，进了馆子，进了难得一进的电影院。
电影院散场后我们踏上归程，来时大家怀着期盼，精神百倍，回时带着几许疲惫，一想起还要走二十多里地才能回到队上，个个都有些泄气，开始慢吞吞地迈开回队的脚步。大家三三两两，前前后后地走着，交谈着。我和纪平君有意放慢速度走在了最后。和纪平君下放前就是一起画画的好友，他的素描功夫十分了得，业余画界称为素描大师，很有绘画天才。在离队还有五里多路的地方要过一条小小的清水河，河上架着一条六、七十米长的简易木桥，桥周围的美景使我俩在桥中央坐了下来，微风拂过，送来缕缕田野的清香。放眼望去，西边大山的脚下就是我们插队落户的村庄，村庄前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川，平川中凸现出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小石山。小河从村庄旁的山口流出，把大山的爱带给原野。小河流经平川上的田野和村庄可以一直流到县城。小河很美，河床突兀起许多硕大的鹅卵石，造成一些激流险滩。较深的河床段水流平缓，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欢快的清水鱼在水中嬉戏巡游。整段河流设有船只通行，只是在农闲的涨水季节可以看到农民撑着小木排鱼贯在河道穿行，将众多木材撑放到县城，以换取生产队的副业收入。
这晚是一个明月之夜，圆圆的月儿悠闲地游走在浩瀚的夜空，月光好静，光色呈显出空旷，清亮，柔和，神秘的意韵。所有的星星都围绕着明月，眼睛一眨一眨地仰望着她，她就像一位圣洁纯朴的姑娘，在天庭信步，把光明带给夜空。她美得耀眼，使得靠近她的星星都睁不开眼睛。望着这明月，能引发无边的遐想，无边的思绪，无边的诘问。
天穹之下的万物在月光的亲吻下显得异常的安静、陶醉，大山和田野都醉得睡着了，只有河水还在一闪一闪泛着银光，不知疲倦地向着月儿轻声吟唱着赞美的歌谣。我和纪平君就像这浩浩夜景中的二颗沙粒，我们企盼吸收和反射天宇的光芒，我们的思绪直抵天穹，我们诘问宇宙和人类的起源，我们诘问知青今后的命运和未来。我们从文学诗歌谈到绘画艺术，我们从下乡前的艺术追求谈到下乡后的人生迷茫。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更是引起了我俩的些许乡愁……
清冷的月光和着清凉的微风浸润进我的心田。夜深了，我俩回队的身影渐渐溶入苍茫凄美的月色中。 | 
发表于 2011-5-25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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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6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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