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十六——回到老路

回到老路

我再次回到了龙头铺。

还在开餐馆的时候，光闷有一次来玩，说现在唐总日子好过了，忙不赢，工人收入高了很多，管理人员工资也能按时发了，也提高了，“还是回来咯，大家都蛮想你的”。

9月6日儿子报完到，我就给唐总打电话，“我回来，还要啵？”2000年9月8日我回到了熟悉的南方模板公司。唐总跟我说，以后你就不用到外面跑了，现在汉胡子当业务经理，我不插手，只要他保证厂里有事做就行哒，收款的事情业务员包干，收不到就莫想提成，你跟我管好办公室一揽子事就是，首要的是抓好劳动纪律。这个时候的公司确实蛮红火，工人天天加班，车进车出的，好不热闹。办公室原来在人才市场招了个年轻姑娘，有文凭的，可就是做不得什么事，我一去，她就辞职南下了。公司鸟枪换炮了，设计使用电脑了，年轻的工程师姓万，也是个性情中人，大家都蛮合得来的。餐馆一收手，我就买了电脑，与时俱进，现代办公，怎么可以不会电脑？当小万闲着的时候，我开始学习打字，熟悉办公软件。在之后的一年半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其实就是重蹈覆辙。首先是唐总三心二意，觉得模板难搞，设计和质量难得有百分百的保证，也就影响了资金的回笼，继而影响到生产，形成了恶性循环。于是他就想改行，今天想做水泥，明天想做制氧，后天又突发奇想，想搞垃圾利用，银子就哗哗地流了出去，搞尽空事。其次是用人不当，他的姨妹夫过去给他工作过。人蛮聪明的，可也过了点头，“叫花子烤火——胯里扒”，老唐吃亏都做不得声。他再次将模板公司交给了姨妹夫，自己去开新路。仅仅50天，他又将姨妹夫撤了。那小子在主管业务期间，有很多账没收回来，我曾多次陪同讨账，不是没钱，就是工程完工，施工方不知去向。当他离开之后，我和光闷开车去岳阳收账，却被告知钱已被某人提走，把唐总气得七窍生烟，那是虎口抢猪，根本要不回来了。京珠高速怀化路桥欠了不少的账，汉胡子讨账也成了大问题，没办法，我又走上了催款的路。从郴州到广东坪石，无处没有我的脚印。最难忘的是2001年元月18日，腊月二十三，晚上九点多了我还独自守在项目部，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等候项目经理。项目部空无一人，连民工都放假回家了，承包方付了一部分工程款，农民工才有了路费回家。项目部租了大巴，送职工回家，临行前，他们说：大姐，跟我们一起走吧，钱肯定拿不到了。我说只要还有人没走，我就不走。白天项目部挤满了债主，经理根本就不露面，这种情形他们早已是司空见惯了，躲为上策。十点多的时候，终于会计回来了。他十分惊讶地发现竟然还有不死心的。他说，我们也死守在对方讨债呢。你也太不容易了。那有什么办法？没有钱我年都没法过了。支票开了两张，一张是第二天的，另一张是年后的。会计一再叮嘱我，明天要守在银行，钱只要到账，立即取走。当时的心情，真可以说是百感交集，终于可以交差了！第二天我一早就守候在银行，连中午都没敢离开。下午，钱终于到手了。正是春运高峰，我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包，列车刚停稳，我已经抢先站到了车门前，应该是被拥挤的人流挤进了车厢，刚进到中部，又被下车的人流挤回到车门口，我死死地拽住车门把手，才没被挤下车去。列车终于启动了，我紧跟着售货小车进入餐车，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有五六个小时可以到家了。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小酒，放松心情，放松筋骨，也是享受吧。回到家，发现小狗不见了，它是小年这天失踪的，这个年过得不好，我无时不思念我可爱的格格，也无时不在寻找。

春节过后，工厂没能如期开工，原因只有一个：没钱。之后，唐总官司缠身。我每天的工作几乎就是准备诉讼材料，有时候还代理出庭，清一色的债务官司。唐总本来就理亏，还要硬着头皮应诉，甚至反诉。结果都是赔钱败诉，银子又流失了。

这是2002年6月初，端午节工人们发了工资，我只拿到了700元钱，保险柜就空了，所有的管理人员只有过节的钱，此时，唐总已经拖欠我们十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天接到单位来的电话，叫我到公司来一趟，我曾经给公司留了话的，什么时候需要我，随叫随到。果然是有事，非我莫属。

外经委原来有一个出国人员服务中心，几年了工作毫无建树，省政府有这么个就业计划，其中包括劳务输出。这一方面湖南省是比较落后的，尤其是株洲市，诺大一个工业城市，那么多的下岗工人，就没有人出国去做工的。331厂自己有新加坡的劳务输出，也多是在外地招工，，一是收费较高，二是怕受骗上当，三是条件要求高，主要是年龄的限制。市政府把劳务输出列入了外经委的工作计划，下了指标，此时的外贸专业公司大多已名存实亡，我们公司败家经理已办了下岗，新的领导班子还不错，公司基本是正常运营，因而，株洲市国际劳务合作中心这个牌牌就挂到了茶叶土畜产进出口公司的办公楼上了。接到这个指标，头们就说，要搞这个项目，只有把曾大姐喊回来：我的沟通能力，无人能比。

就这样，离开单位8年后，我又回来了。对我来说，太阳，每天都是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