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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尷尬初吻

 

          忙忙碌碌之间,“立秋”的前一日,“双抢”结束了。

      生产队在转入地上农活前,放假三天;让大家处理好自家的私事,轻松地投入队里的经济作物生产。队里每天的一点零碎事,由大家轮流作。零碎事很轻松,可大都人不愿意作;正是种秋、冬菜的时候,因“双抢”,各家的自留地都积了一摊事,这里关系到一家全年的“生计”,轮上的纷纷找“替工”。林木森成了抢手的目标,王阿土干脆把他列入正常出工人员。

      林木森无所谓,他还正闲得无聊。徐武他们这批“湖兴知青”一声“回家”,连脏衣服都没顾上洗,结上伴连夜走回了城。金德江摔跤后,一直没出工,借口“看腰痛”出去了。那天林木森在晒谷,金德江对他说:

      “我实在干不了。青山蚕种场的朋友来信说,场里好多人都回家忙‘双抢’,现在找活比较容易。我也看穿了,在钱北干得再多,也是替别人作垫褥,作戆头。你怎么样?”

      林木森动了心,转念一想,寄给沈心田的信还没回答;再熬熬吧!

      明天全队要开工了;今天任务是注水,田里补足水,好安心作地上事。分配地段时,阿淦拖上林木森自告奋勇去离村最远的上田滩。

      与人提阿淦,有些人还会寻思一下,是谁?若说“懒汉”便众所周知。其实阿淦是好动,作事干活喜欢东一下铁搭,西一下木耙,没定性;活没比别人干得少,却落得如此雅号。

      给青苗补水是耐性子活;一块田二亩多,就二三个不到半尺的“缺口”,得等它慢慢地流满。有的田还不在灌渠边,得从隔壁田“过水”。阿淦却不急,坐在李阿三家里“扯白话”。

      徐贞女怕林木森被人说“闲话”,催他们动身;阿淦的道理十足,说:

      “金凤姆妈,我们坐着是为他们好!上田滩在上游,我们先灌水,下田滩的田得多灌二三个小时。”

      阿淦的话听起来有理,林木森知道他在“耍奸”;往田里补水,先得让灌渠的水满。他们不动,等下面的田能补水,给灌渠注水的事别人都做完了。

      一到上田滩,阿淦便四面开花;先把“过水田”的缺口全掘开,接着见缺口就开。满灌渠的水一下分散太多,水位降得很快。林木森急了,他怕下田滩会“倒灌水”;田里撒了“催青肥”,如果田里的水流回灌渠,队里可要骂的!

      “没事!”阿淦说,“我们去上田港‘借水’去。”

      上田港是钱北、钱南两个大队的“分界线”,原来连通龙溪河。为保证“农田用水”,“公社水利办”在上田港入河口上筑了坝;龙溪河水位低时,用抽水船备足水,为两个大队作“调剂水库”。动用上田港水要通报大队,以备及时补水。阿淦不去开闸门,三下二锹掘开应急渠口,灌渠的水一下补上了。

      俩人挺悠闲地坐在河堤的柳树下抽烟。望着河港中绿蔓间点缀浅黄色的菱花,林木森不由想起唐朝诗人浩然的“丛丛菱葉随波起,朵朵菱花背日開”。

      阿淦一笑,说:“菱角开花了,想不想吃嫩菱?”

      菱角是“公社水利办”种的。林木森四下一看,艳阳下,谁也不会来空旷的田间“晒日头”。他脱衣准备下水,被阿淦拦住了。

      阿淦从口袋掏出一束尼龙细绳,折了一根粗柳枝;他把柳枝折成尺来长,绑上尼龙细绳,拋入菱蔓中。慢慢拉动尼龙细绳,菱角藤被扯到岸边;翻转菱盘,绿叶丛中紫红色的茎蔓上挂着六七只菱角。菱角还嫩,壳色褐绿,捏着两只翘角一掰,露出粉嫩菱肉,水灵生津,脆嫩、淡淡甜中有些涩。

       阿淦说:“这是‘土乌菱’,要吃老菱。生吃还是兆丰的水红菱。”

       俩人抛绳、摘菱,忙乎了一阵;聚拢的菱角蔓阻碍了应急渠口的水速,乘势把口子堵住。用草帽兜起菱角,一路上把田埂上“缺口”留下保留水位高度,说话间就到了村口。分手时,阿淦说:

      “吃了饭你到我家来。阿三爸家人多,被人发现我们在家玩,就有闲话!”

      林木森挺佩服阿淦,一日工作不到半天就完成。有话说得好,“想‘懒’的人最聪明。”你懒,得去想办法懒,有办法懒才行。阿淦能够懒,是他有全盘的“运作计划”;利用在上游的地理优势,让别人先动而处于“运行优势”;借助上田港的储备水来平息“危机”,在获取菱角时,利用菱蔓“缓和”水的冲力,堵住应急渠口。每一步都在计划地进行,忙而不乱,事半功倍。

      林木森在阿淦家睡了一觉,捧着一草帽顶菱角回去。他怕屋里有人,把菱角放在后院;推进门,家里没有“扯白话”的人;连舅妈也不在,李金凤在整理衣柜。她把几件“出门衣裳”放在床上,叠得整整齐齐,在林木森这次带回的春秋衫上,放着那双白丝袜;丝袜罗口上的商标都还没撕掉。

      李金凤朝林木森羞涩地一笑,林木森心里有些痒痒地发燥。

      “哎,这双丝袜没丢呀!怎么不穿?”

      “丢了没人要,只好捡回来压箱底。”

      话出口,李金凤的脸红了。婆家的“聘礼”中,袜子是“压箱底”的。林木森抓住了话,调侃道:

      “ 原 来留着‘压箱底’;没必要这样省,到时还会有!”

      “你——”

      李金凤转身扬手佯要打,反被林木森抓住手腕;俩人一扯一拉,二推三带,倒在大床上。李金凤手劲很大,林木森只有把她的双手压按在床上;李金凤动不了手,抬腿想翻转坐起,林木森忙用身体压住。

     “服不服?说,服。说了,我让你起来。”

     “不服,就不服!你敢怎么样?”

      我敢怎样?林木森第一次这么近看李金凤;她黑发浓密,扎了两条粗长辮,绯红的杏仁脸,眉毛又浓又长,几乎连成一体,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丰满的嘴唇在急促喘息,微突出的上唇仿佛在诱惑地撅起……林木森禁不住低下头,把嘴压了上去,笨拙地去亲吻她的嘴;他感到两个鼻子相撞,吻到了她坚硬的牙齿……被吻的剎间,李金凤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少女的矜持使她羞臊,忙把脸左右扭转。林木森几番亲吻都被李金凤的扭动而失败,只好抬起身。

      李金凤满脸通红,胸脯急促起伏;嗔怪地说:

      “你——放手,你放手……”

      林木森感到很惘然,难道我是自作多情?他放松了双手,李金凤仍躺在他身下,眯缝着眼,只是急促地喘息,却没有动静。奇怪!她是腼腆还是故作姿态?自尊驱使林木森强硬,他低下头又去吻。李金凤听到屋外有动静,正想起身,被他这一吻有些急了;奋力扭转脸,待他抬起头,低声说:

     “有人。你松开,快……”

      李金凤的话没说完,林木森又吻向她,这一次亲在嘴巴上,又被扭转开。林木森失落地抬起头,气恼的李金凤冲着他的脸呸了一口。林木森倾刻间羞愧极了,松开双手,站起身,退了二步。

     李金凤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惊诧了;她坐起来,半晌才说:

     “谁让你坏!刚才有人……”

      林木森感到尴尬。他根本听不进李金凤在说些什么,怏怏地走出后门;愧忿之下,他抽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咒骂自己太卑贱!竟然沦落到被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女子的唾弃……

      听见有人叫李金凤,是薛天康;大白天还大呼小叫地!林木森突然明白,薛天康刚才来过;他撞见了“亲吻”……原来李金凤说有人是真的。

      薛天康和李金凤说了几句,听李金凤说:

     “他在后面。”

      原来薛天康是来找林木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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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30# 踏遍青山 谢谢青山的支持!今天太累了,坐车、又下雨、还应酬。不多说,再次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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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9# zqw事务长 谢谢事务长版主的支持!请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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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8# 云儿飘飘 谢谢云儿飘飘有支持!下雨出门真不舒服。祝你及家人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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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读《燥乱》时,也看出其中的一些不足。曾多次收到过你要求提出意见的短信,我回复是必须看完才好作答。后来竟没有结尾了,今天才得知原委。
      正如你自己所言:“我决定全面修改。打了两个月‘冷战’,事情不了了之。我也借时改稿。再看稿,汗颜。诸多差错,莫说读者,连自已都不满意。”这是一大幸事。
      对网上的小说,发现许多作者并不太爱护自己的作品,粗制滥造,堆砌一些情节,格调低下,喜欢以赤裸性爱情节的详尽描述来吸引人的眼球,对年轻人贻害无穷;
再加上许多作者在小说中错别字连篇,文法混乱,令人读不忍读,对读者极不尊重。故此平日里不太喜欢看网络小说。

     说实话,对你这个小说,我情有独钟,除了知青情结而外,你的小说唤醒了我们对当年的回忆。

     希望作者都能把自己的作品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

    

  电子邮箱: 906590330@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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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0# 兔四哥

  人物刻画细腻,心里描写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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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兔四哥,国庆节快乐,外出旅游平安顺利,等着你的好文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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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6# 踏遍青山

谢谢青山支持!《燥乱》发表,反映平平,责编说,‘宣传力度不够,加上不是时机。’然,‘知青’已是‘夕阳’,变成了故事。想想,围坐一堆听‘哒滴哒,哒滴哒,小喇叭开始广播了。’仿佛就在昨天,转眼已是花甲。按责编意见,‘文照发,版封存。’我没同意。并不是清高,也不是不喜欢钱,‘文照发,版封存。’我将失去发表权、修改权。改编权等等。当今‘一切向前看。’我决定全面修改。打了两个月‘冷战’,事情不了了之。我也借时改稿。再看稿,汗颜。诸多差错,莫说读者,连自已都不满意。有人说,‘站着写,坐着改,躺着想。’写文借股激情,一气哈成,搁置两日,坐下再看,再改,若勾不起写作时的那些激情来,就得躺下三审了。我真感谢‘冷战’给了一个修正的机会,于是有了《情系南太湖》。一分辛劳一分收获,再发‘逐浪’,反映超出想象。兄说,这是‘知青’自己作品,此言正如我所想。阿瓜友说,‘我们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人。’正如此,我们应写下我们的故事,写下我们所经历的年代。只是有些历史让有才华的人去评,让后人去评。人老了,一切都平淡了。再次致谢!fficeffice" />

国庆小长假,应友相邀,外出。大自然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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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2# 兔四哥

              楼主你好!一直在看你的作品,从《燥乱》到《情系南太湖》——它是我们知青自己的作品,写的是知青所经历的时代,所经历的人和事,所经阅的风土人情,所经受的喜怒哀乐。我为你丰富的阅历和渊博的乡土生活知识而折服,我期待着小说在以林木森的一生经历为主线的情节下一步步深入展开获得成功——他是我们千千万万普通知青中的一员。

  电子邮箱: 906590330@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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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人心是秤

 

      李金凤的“祈祷”灵验了。

      菩萨保佑!病倒的不是林木森,而是金德江。金德江的爷爷就在钱北街上开豆腐坊 ;“公私合营”时,连人带店,全家入了供销合作社。六六年,金德江中学毕业,在家“闲置”;阿爸“豆腐阿大”让他去店里帮忙,打算让他也进钱北街的“豆制品店”。金德江不肯;有话说,“天下三样苦,打铁、摇船、磨豆腐。”豆腐是当日作当日卖,作豆腐的辛劳他清楚。阿爸姆妈每天三更天就得起来,磨黄豆、熬浆、点卤、压制……忙完,茶馆已“满座”;还得冲洗场地,还得卖……

      城里豆制品供应凭“豆制品票”;乡里靠黄豆,社员得用黄豆换,黄豆多的可以“存”在店里,有时遇上“白事”还得加班。金德江嫌苦,晃荡了二年;结果,作了“知青”,分到二队。

      金德江到二队,二队有些人倒沾了不少光。豆制品店的豆渣最令人眼馋;焙干,加上辣椒,搁上油盐葱姜一炒,香!泡黄豆的水更是拌猪食的“抢手货”。

      金德江也是头一遭参加“双抢”。在家闲置时,金德江就在青山蚕种场作“季节零时工”。去年,大队、生产队都没叫他回来;算躲过一劫。

      林木森回钱北第二天,金德江见到他,象看到“怪物”;眼睛瞪得铜铃大,嘴巴张放得下只拳头,说:

      “昨晚我听阿淦说你回来了,还当他在寻开心。徐武他们‘断奶’后,都叫生活困难;‘春茧小分红’时,大多‘知青’都‘透支’。今年上面抓‘知青’参加生产劳动,强调必须参加‘双抢’。大队还开了动员会;徐武、杨慧丽,连钱红英她们‘四花旦’都写了决心书。只有朱丽雯春节回杭州后,至今未归。我还当你躲过去了,没想到会自投罗网?”

      大暑天,一根灯草都会绊人。金德江在担谷上田埂时,奋力一抬腿,后一步没踏稳,连人带箩摔进灌渠里;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卫生所,还好没有骨折。事情很快传到蔡阿毛耳朵里,他立刻让李忠良到各生产队通知:

      “‘知青’是毛主席让他们来‘接受再教育’的,我们要执行毛主席的指示,应‘欢迎’他们;欢迎就要有热诚的态度,既要作到同工同酬,还应作适当地照顾。”

      林木森被安排在晒谷坪蒸谷、晒谷。蒸谷是湖乡必不可少的的“农事”。

      据《中国农业科技史》记载,中国蒸谷米加工技术最早出现在宋代。公元1101年四川采用“先蒸而后炒”的稻米加工方法,是中国蒸谷米加工技术的萌芽。在太湖地区则流传,蒸谷米起源于春秋战国时吴越时代。越王勾践采取的“破吴七术”中,即有“宜择精粟,蒸而与之。”《杭州市市志》记:吴越相争时,吴国要越国进献良种,越国大臣文种献计,将种子蒸熟后再送给吴国。结果吴国造成大荒年,民心大乱,越国乘机灭吴。越国臣民将余下的蒸谷碾米做饭以表庆祝,于是沿袭下蒸谷米的食用习俗。

      早籼煮饭松散干燥,口感不好。把籼谷蒸熟再晒干,米粒伸胀,韧密均匀,色黄如蜜,晶莹润泽,耐嚼适,芳香甘甜。以现在科学观念说,是因为稻谷经过浸泡、蒸煮、干燥等水热处理,皮层内的维生素、无机盐类等水溶性营养物质扩散到胚乳内部,使得大米的内部淀粉排列结构发生变化,增加了蒸谷米的营养价值;由于稻米糠层中营养素的渗入;大米呈现浅黄色。

      社员没有“蒸谷米”增加了营养价值这些讲究,他们所认定的是“蒸谷米”出饭;同是一碗米,“蒸谷米”比早籼要多出一半的饭。好吃;糯糯地,特别是烧粥,很软和还有嚼味。最最关键是“蒸谷米”容易熟,煮粥只要水烧开了就行,省柴!

      蒸谷、晒谷在一起。湖乡的晒谷坪边都有一座二眼或三眼的大灶,灶是“半地下式”,大灶上“锅眼”一字排开,大灶的两端,一侧是烧火口,一侧是一丈五高的烟囱。安上特大号铁锅,挑担水倒上;放入蒸桶,蒸桶上大下小,底板有透气孔,底部略小于铁锅的沿口。先烧水,用铁叉把桑桩枝托住,放进炉膛里;桑桩枝的火大,被高烟囱一吊,炉膛里扯得“忽忽”地响。水一开,先在蒸桶下垫上些新稻草,将清除稻草后的湿谷,用簸箕倒入蒸桶,每只蒸桶可放三箩筐稻谷;在蒸桶盖上压几块石头,把用稻草编制的“粗辫”塞紧蒸桶与锅沿的空间。很快,蒸桶冒出蒸汽;飘出新谷的清香,象“端午节”蒸煮粽子的那种清淡悠荡的芬香。这时炉膛里添进了老桑蔸,老桑蔸的火不及桑桩枝旺,但经烧。留下一个人看火,大家去晒谷。看火的人不时地往大锅里添水,并用稻草把去堵漏汽。一锅蒸好,撤出大柴,留着小火,顶着热汽掀开蒸桶盖;也不等蒸谷冷,一个人站在灶台上,用簸箕取出蒸谷,传递到晒谷坪;取出蒸桶大半的蒸谷,余下连蒸桶一同抬下,倒出。取蒸谷时,处处热气腾腾,将手去搂蒸谷,谷粒经蒸煮,尖硬刺手。等重新再蒸一锅时,双手己被烫得通红……

      蒸谷在晒谷坪摊开,腾腾热气,一种清淡的芬香在空中弥漫……

      晒谷,身处堆满金黄稻谷的晒谷坪,使人浑身充满着丰收的喜悦。早上,等太阳升起后,把晒谷坪上三条长溜稻谷推开;稻谷晒干,担谷进仓,队里就“落实”了一笔进项。

      林木森发觉,晒谷也不容易;大批稻谷堆在一起,要不停地翻晒。用木耙推动稻谷,用木钉耙清理稻草。晒谷坪的水泥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烫,刚打下的湿稻谷散发着热气,人就象是在“露天桑拿池”; 翻一次谷,头上太阳晒,脚下“热浪”熏,黄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地滚,浑身没有一根干纱。最烦恼的是痒;稻谷上的芒很细小,稻谷壳一干,芒就会粘在手臂和小腿上,堵住汗毛孔,痒痒地,你得去搔。越搔越痒,搔得出血;弄得全是细小的红斑,你还得去搔。

      林木森很是奇怪,既然要晒干,为什么不抢先晒透一批,好进库以腾出场地来呢?只是一味地把前面的谷堆拢加厚,空出场地装新打下的稻谷。

      林木森问,晒谷的都是队里一些“老把式”,没人理睬他。

      中午,林木森让“老把式”们先去吃饭;一个人把快干的稻谷堆拢一半,留下的一半摊薄。等吃点心时,摊薄的这些收拢润一下,便可入库了。“老把式”们没吭声,虽然也照作,心里很不情愿。

      晚上,王兴荣对他说:“你这憨头!晒谷坪上的干谷多了,队里会安排人挑谷进仓;干谷少,由晒谷的人进。他们年纪大,都只有七分、八分的底分,你让他们干十分的活,会高兴吗?”

      林木森默然。但他还是这样干,只是一个人承担了挑谷。

      一担干谷百多斤,一天的干谷不过十五六担,晒谷坪就在仓库边。林木森没考虑到的是,稻谷进库房得囤圈起来;囤圈随着谷装满而升高,就得加上跳板。担着谷踏上晃悠悠的跳板,每走一步林木森都感到心里发虚,小腿肚子在抽搐;担完了,走路都有些拐。他有意放慢脚步,不想让“老把式”们看笑话。

      林木森到堤上收拾稻草,正要担稻草起步时,李金凤一把拉住他肩上的扁担,问:

      “你的腿怎么啦?”

      “担谷上囤,跳板不稳;踏着晃,腿肚子有些抽筋。”

      “你怎么不早说?”

      李金凤蹲下,卷起他的裤腿,用力地捋抹他的小腿肚;她的手劲挺大,林木森感到有些疼,但他强忍着,脸上挤出笑。

      “你还笑!”

      李金凤用双手搓揉;林木森的小腿肚子很粗、肌肉结实,很有种“男人力量”!李金凤的脸红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触摸男人;虽然是她的男人,矜持使她羞赧,异性的强悍令她喜爱,男人的遭遇更让她伤感。她轻声说,“你怎么这样倔强?你……小心点!”

      林木森没吭声;李金凤的这一句话饱含着牵心的情意,他感到很知足。

      第二天吃点心时,李新华领着二个人来了,说:

      “阿土队长安排了;每天我们三人来帮你们进库。”

      林木森很激动,人心是秤。自己作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李新华他们根本不让林木森担谷,三个人担着谷还哼唱着《游南山》:

      “两人移步下船舱,船公手把竹篙撑,一篙撑出橹来摇,一摇摇出机坊港……”

      “上下机坊象连环,推梢转去殳家湾, 大通桥南港面过,前面就是竹行埭……”

     “扳艄一橹进新桥,米行街上闹吵吵, 三娘抬头观看景,都是经济陌生人……”

      林木森感到歌声好美,好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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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3# 赶集 谢谢赶集版主支持!请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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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四哥好文笔好故事,慢慢读,慢慢品。谢谢佳作,期待你的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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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21# 包子馒头

谢谢包子馒头的支持!作品初期,本拟定八十集,四十万字。后因故事展开,我在收集素材时,发现连当地的乡亲都说不出许多民俗的原由了。这是一种悲哀,因为没有文化,人们因生存而奔波,盲然地服从‘西化’,自认为与时俱进,结果东施效顰,不伦不类,连老祖宗也忘了。我赞同社会前进,但我留念民族民俗文化。或许,我太落伍了。由此,我扩大了篇幅,开始写民俗,写民风,写人。阿瓜友说,‘知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我是‘知青’,我是经历‘动荡时代’的一员。就让小小的我写一些所见、所闻、所知的人与事。由于写民俗,民风涉及人较广,作品拖沓,故事枝蔓较多,不得不打些‘补丁’。写入不外于‘生、死、爱’,写爱涉及道德观,我们从小受到的是‘红色教育’,十七八岁还懵懂于性的门外。来到农村,来到‘性较开放’的地方,突然间,催熟了。因是小说,在‘家园’里,必然会作些掩饰。我在开场说,我笔下没有英雄,都是普通的人,无论是地区级的高干,还是沉沦为杀人凶手,都是一个人,只是机遇和时代所给予的厚薄太悬殊。人,都追求幸福,从某种意义上说,追求本身就是一种私欲。‘人有慾,则無刚’是也。‘心為萬事之主,動而無節既亂’是也。谢谢你的建议!能与良师益友交谈作品,幸事也。谢谢!fficeffi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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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四的长篇小说,得慢慢品味。不过,以我看来,有些章节其实都可以独立成章,做许多个小故事看亦可,这样就没有那么费劲了。

      佩服你的执着,期待更多的精彩!

但愿人长久,聚散总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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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木森后悔

 

       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林木森对早晨出工的哨声感到一种惊恐。

      十来天下来,浑身肌肉酸痛发胀,有时甚至感到连抬眼皮的劲都没有。但,他每天还是随着社员们走到田里。他丝毫没有什么“为了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穷苦人而奋斗”的革命思想境界;劳作就是挣工分,以换取能生存的物质。也没有“向贫下中农学习,‘练就’扎根农村本领”的革命精神情操;只是“都在出工,呆在家会被人嚼舌头”的一种无奈的面子观。

      还有关键的一点是,钱。林木森很清楚,在踏进门的那刻起,就有人在盯着他的口袋;他也几次想掏出父母给的五十元“透支款”,最后他没拿出来。

      林木森这次“探亲”的最大领悟是,“貧不學儉,卑不學恭”;贫者不得不节俭,卑者不得不恭维。所谓,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之。生活的磨练会使人长大、懂事;使人产生思想。

      “文革”已进入“斗、批、改”运动,“造反派”们开始巩固政权。“全国学习解放军”,工厂也实行“军事化”。厂部为师,分厂为团,工部却为连。林木森的父亲他们现在分在各连(工部)里劳动,改造思想。父亲分在工具连,每天拖着板车分送原坯材料,收集工人的产品;车间里有两辆运送货的电瓶车,司机们坐在一边侃大山,“造反派”却要“牛鬼蛇神”们用原始的体力劳动干。林木森听说了一件事,工厂一个副总工程师在劳动中被材料压断了腿;医院敷衍了事,伤口发炎,溃烂,只好自己请民间郎中来看。父亲工资已被“冻结”,按百分之六十发,每月工资六十二元八;兄弟五个下放二个,每人每月家里“固定补助”十五元,弟弟“待业”。还得寄钱给大哥,大哥大学毕业,坦克动力制造专业,赶上“文革”;因父亲的“历史问题”,“待分配”二年,家都不敢回。(后来一再表示“划清阶级界线”,还是分到大西北的煤矿去了。)家里开支全靠母亲和二哥的工资。

       林木森非常感谢二哥,二哥在父亲“打倒”后,放弃高中学业,进厂作了临时工,在运输二连作搬运工。开展“斗、批、改”,二十八个正式工有十六七个都忙着“抓革命”,十来个老工人只好领着四个临时工们“促生产”。工作累,还经常加班;反对经济主义,加班没有加班工资。二哥对加班却很高兴,每次可得一张“夜餐票”,凭票可以到工厂食堂领四两饭和三角钱菜。二哥总不去吃,攒了三四张,便去食堂打份红烧肉回来;食堂买“肉菜”不要“肉票”。二哥二十五了,正是恋爱、结婚年龄,城里开始讲究“三转一响”( 三转: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响:收音机);二哥一样也没置,一是没有“票”,关键没有钱。母亲让他每月存些钱,他答应得很好,可家里遇上什么事,他总是一声不响到银行去取钱。

       林木森回家后,二哥每月开支先给他五元“烟钱”,平日还隔三差五买包好烟给他;见他尴尬,就说:“你在农村,孤身一人,比我苦多了!”

      这次的五十元“透支款”就是二哥给的。林木森舍不得二哥的这份情!他决心多出工,“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林木森想作到自食其力;他盘算了一下,到明年一月(农村“年终结算”以每年一月十五日为截止日)有半年时间,就算挣一千五百分,按去年“分红率”,有九十多元。一般一年的粮油柴要一百零八元,他少了半年的“工分粮油柴”,大慨是二十多元;两扺,略有薄利。

      林木森太年轻,他根本没有去考虑在盯他的口袋的人是什么想法?

      林木森有时会思念去年的“双抢”那美好时光。几个人呆在“治保会”,天南地北乱扯,海阔天空胡侃;累了,找个地方躺一觉,还说“昨晚整理材料弄到天亮,太困了。”“脑袋太乱,休息一下。晚上好开晚班。”悠哉悠哉就是一天。他连田里的稻草都不用操心,队里几个有“问题”的人,往往是自己家的稻草放一边,先帮着李金凤。不过,今年“治保会”的人也没这种待遇了。一是没有“中心任务”;二是公社有要求。沈心田作公社“一把手”后,要求干部向农民劳模陈永贵学习,不忘劳动人民本色,保持参加劳动的习惯。他要求公社干部“户口入队”,每人都要落实到生产队。要求大队干部全年至少回队参加四个月劳动。这些要求很可能会是形式,但规定“春蚕、双抢”期间不开会,大队值班人员不得超过三人,可是有目共睹的。

       “龙溪人”都说,沈心田比“老书记”刘水根强;体察民情,懂生产等等,象当年的张社长。林木森有时也会回想沈心田在龙溪茧站与他的谈话,感到字字句句里浸透着关怀和期望。此时林木森却很不以为然,他感到众人夸沈心田是“农业专家”言过其实;连水稻的生长期都弄不清,还搞什么“科学种田”?

      林木森昨天和副队长王阿桂“吵架”了。王阿桂去大队开了半天会,领回来一项新任务——“水稻直播”;水稻不用育秧,直接点播到田里——这是由公社张国庆带队,田树勋到外地学习了五天,带回来的“科学种田”新方法。

       王阿桂说: “想想,多好的事!不用育秧,省了多少事,还不用插田,妇女们可他姆妈的享福了!”

      “水稻直播”算不上新技术,原始的水稻栽培肯定是直播;我国历朝都有直播稻谷的记载。当林木森发现为“水稻直播”浸种的还是常规晚粳“湖粳七二”时,他迟疑了。林木森在湖南期间,有三分之一的日子是“泡”在新华书店里;“文革”时期的新华书店,除了政治,只有“再版”的技术书籍。为适应身份,他认真地学习了农业知识。林木森看到过“水稻直播” 农业技术,美国的商品谷物农场就是在旱地直播种植稻谷,生产过程就象种植小麦;把地里的水排干,再播种。但,直播种植稻谷,要用直播稻种。

      水稻是一年生禾本科植物,低温会使枝梗和颖花分化延长。“湖粳七二”的生长期是一百一十天至一百一十二天。已是七月二十七日;“霜降”是十月二十四日,满打满算九十天。水稻生殖生长期从幼穗分化开始,经拔节孕穗、抽穗开花、到灌浆结实,一般需一个月左右。俗话说,“寒露打青稻,霜降一起老。”“直播稻”的齐穗、开花时间,正处“寒露”;天气降温,会灌浆不实,收获的只有瘪谷、空壳。

      林木森是被鬼摸了脑壳,找到王阿土说了。王阿土埋头抽了二锅“潮烟”,召集队委和几位“老把式”,让林木森把“书本”的话给大家说说。

      林木森话没说完,王阿桂不屑地说:

      “你懂个屁!育秧插田,秧苗需‘返青’,等于死了一回。‘直播稻’是直接生长,肯定长得壮;秧好一半田,肯定产量高!再说种‘直播稻’还有化肥奖励……”

      “阿桂叔,我没说‘直播稻’不好,是说用的稻种不对。如果只种一季,用‘湖粳七二’也行;我们是种双季稻,季节的时间不适宜。在美国种‘直播稻’……”

       王阿桂一拍桌子,训斥道:

       “林木森,你好反动!我们种田为革命,你竟敢拿美国来比?美国佬是什么东西?张牙舞爪,还不是被我们打回老家去了……”

       王阿土忙打圆场,说: “阿桂、阿桂,我们还是别扯远了;什么美国不美国,放到一边去。我看木森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姑娘还没长全,你能让她生娃娃?”

       有两个“老把式”也表示支持王阿土的说法;王阿桂还是抓住“思想觉悟”不放。在几个人的劝合下,林木森只得向王阿桂敬支香烟,作了检查。

       王阿桂用鼻子“哼”了声,表示了原谅;又劝告他说:

       “不懂不要装懂!钱北街就你能干,大队怎么不派你去学习?”

       林木森被呛到了壁上;打掉门牙往肚里咽,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科学种田”是“革命的新生事物”,谁敢反对?在几个队委和“老把式”的支持下,王阿土选择了折中;以大队革委会的最低标准,决定种五亩“直播稻”。

      “直播稻”不育秧,但对稻田的平整有要求;开畦平田,耗时费工。十几个人忙了半天,第二天田树勋和大队的人一看,还是有二亩多田不规范。又捣弄了半天,连王阿桂也觉得麻烦。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队里秧苗本来就充足,正好有些“剩秧”,不知是谁带头,把秧一抛;田里作了畦,连“秧绳”也不用扯,就把秧给插了。

       林木森感到憋气;一时冲动,给沈心田写了一封信。他毫无保留地写了自已对“直播稻”的看法,还提出了一些适宜于湖乡的农业“科学种植方法”。他认为“科学是要有逻辑,盲目地、生搬硬套只会事与愿违!”带着激奋的情绪写的信,言词也犀利,语气还强硬。

       第二天,林木森后悔了,“天下本無事,庸人擾之為煩耳”。可,白纸黑字;还落上林木森的“大名”,一切都晚了……

      林木森把自己逼上梁山,反安于现状了,能吃能睡起来;龙溪茧站再“优待”,没有自由!

      李金凤洗好澡,把林木森己晾上的衣服收下,又洗了一遍。

      “双抢”时期,天天在泥里滚,男人们也没什么讲究,能备套衣换就行。在钱北港洗澡时,顺手把衣服搓一把就算洗好了。李金凤不肯,哪怕一会就脏,她也要林木森早上干干净净地出门;不能让别人感到你没人管!

       洗好衣服,李金凤感到替林木森作了一事,心里一宽慰,也慢慢平静下来,望着蚊帐里沉睡的林木森,心想:阿爸、姆妈偏心,亲戚挤兑,别人不疼我疼!想个办法让你休息一天……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累,宁愿你生病……呸!呸呸!屁股嘴。我怎能咒你生病呢?

       李金凤叹了口气,上了床;眼泪又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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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金鳳心“痛”

 

      李金凤用力拉上后门;“乒”地一声,表示了她对姆妈的不满。她捞出洗衣盆里的毛巾,敷在脸上。温温的水润湿了被太阳烘晒一天的脸,有些火辣感;平日里,李金凤会毫不在意,知道这种痛不一会就会消失;此时,她竟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状伤感——我的脸晒黑了,会脱皮……一块白、一块红,我会变丑——心里一紧,周身竟颤栗起来;她禁不住,哭了。

      李金凤用毛巾捂住嘴,不敢哭出声,任凭泪水往外涌……

      李金凤的泪水一多半是为林木森流的。她认为,林木森不应该受这些苦……

      中国农村风行“早婚”;湖乡尤盛。解放后,破除早婚陋习是中国婚姻家庭制度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但,农村里结“娃娃亲”,或变相地以收“干儿、干女”名义结儿女亲家的屡禁不止。初识人道的李金凤接触的第一个男青年就是林木森。虽然话从没说透,俩人也没有亲昵言语举止,但俩人同处一室,日夜相对,少女的矜持并没有束缚住李金凤对林木森的袒然。李金凤也说不出来林木森有多好,只是敬慕他的学识,崇拜他的才干,还记住了他对自己所有的好。在父母的暗示、小姐妹的玩笑、周围的戏谑中,李金凤也认定林木森是自己的男人时,却听到了林木森与沈梅英的“恋情”;李金凤的自尊遭到了伤害,她感到了羞辱,产生了忿恨。很快,李金凤找到了差距,自家的家境远不如沈梅英,还有,自己不是“蚕花娘子”,还有,自己有处不好启齿的…… 李金凤气诿了。

      林木森突然被抓,众说纷纭,一片指责声中,连李阿三都有些幸灾乐祸,而李金凤却没有一丝的快感。每晚望着空寂无人的小床,心里反增添了一种牵挂,认为亲家爸太不近人情。

      林木森从“龙溪茧站”回来,性情的变化使李金凤懵了;男人遭到挫败会如此地悲怆……李金凤不忍的心开始“痛”了。

      李金凤是个“文盲”,但喜欢听戏文;过去,每年“谢蚕花”,队里都会“请戏班”唱滩簧戏。“滩簧戏,不是戏,又呒刀枪又呒旗,又呒彩衫又呒靴,阿哥阿妹叫到底。”戏文中,多少落难公子的遭遇嬴得了她不少的眼泪。年轻的姑娘心底对未来男人都会有美好的设想。现在,这样的故事真的在她生活里发生了。她却不能为他解难,反要他为自己劳累。

      林木森突然回湖南,李金凤心里很矛盾;她猜测是“丝袜”引起的,对于林木森的侵犯,她不知是从,虽然不反感,因为沈梅英,(还有朱丽雯)心里总有个结。林木森赶在“双抢”前一天,赶在她最累的时候回到钱北,使她惊喜中产生了一种有了依靠的慰藉;这才是男人,李金凤心底的爱复活了。只要是林木森对她的好,李金凤便永铭在心。

      下午,林木森背稻草时跌倒在田里;李金凤被他一身泥水的狼狈样引得捧腹大笑。过后,她心疼了;好疼,眼泪都流出来了。也就这剎间,她对薛长寿的不满转变成了怨恨;两家前街后院住着,还是亲戚,竟要害林木森。更可恼的是姐姐,不但不感到她的家人对林木森不住,反而对他蔑视;与人说,林木森是“绣花枕头包稻草”,“我姆妈指望他来作‘撑门栓’,能作根扫帚柄就烧高香了!”林木森回湖南后,金娥对“龙溪茧站”的尴尬彻底忘记了;开始频繁“回娘家”,恢复了以往的“针鼻子上抽根线,母鸡屁股掏个蛋”的习惯。

      晚上,金娥让女儿来“借”两个鸡蛋。

      家里二只母鸡,天热,有时隔天才生蛋;在李金凤的坚持下,舅妈每天给林木森烧碗蛋汤。薛帅见外婆只给一个蛋,不肯走;徐贞女正为难,金娥见女儿半天不回,亲自找上门来了。

      “姆妈,外孙吃二个蛋,多大点事?还要我跑一趟。我还有一大堆事哩!”

      “家里只有两个鸡蛋。让她拿一个,这小祖宗不肯走。”

      “一个蛋怎么分?姆妈,你有二个外孙呀!”

      李金凤忍不住了,说:“阿姐家不有四只母鸡吗?”

      “哎呀!好不容易攒齐一二十个蛋,卖了。家里油盐酱醋全指望着这四只母鸡;现在这么累,总得砍点咸肉给帅儿阿爸作碗咸肉冬瓜汤喝吧……”

     “阿姐,干脆把我家两只母鸡抓去算了。”

     “你这是什么话?金凤,平日里阿姐没帮过你吗?队里分米分柴,不都是帅儿阿爸帮着送回来的?就上次,帅儿娘姆还送来了十个鸡蛋。”

      “上次?”李金凤的嘴唇不由颤抖了,她怨忿地说,“亏得阿姐记得这十个鸡蛋!我倒一直想忘哩。”

      “我……我只是随便一说。不借算了!”金娥理亏,冲着女儿说,“走,回家去;哭什么?少吃一个蛋会死呀!走。”

      徐贞女抓起两个鸡蛋,追了出去。回进门,正要开口;李金凤拎起水桶便走,用力地关上后门。

      徐贞女也是满肚子的委屈。自打林木森进门,徐贞女就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待,“只差没放进肚子里怀上一回”。木森英俊潇洒,识文断字;金凤也能象金娥一样,嫁个“秀才”,她好开心。何况木森还是她的上门郎,是她后半身的依靠,能不心疼。

      徐贞女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知道林木森是城里人,读书人的面子观念重;她生怕委屈了木森,处处压着李金凤,不让女儿把木森看作“入赘女婿”;而要事事尊重,“奉夫为天”。没料到林木森羽毛刚齐,就要落到别人家枝头上。好在她去了一趟龙溪,晚上十天半个月,王宏铭把林木森调去“公社治保会”,还真是鸡飞蛋打。林木森虽然关得冤枉,却收回了心。徐贞女也知道林木森是不会安分守纪在家中,也知道王宏铭挺看中林木森(她去龙溪诉说了木森情绪低落的状况,王宏铭听了脸色很阴沉,便把林木森派去了“铁路工地”),但这必须在和金凤“圆房”以后。家里并不指望木森当官发财,安安生生过日子就行。

      徐贞女认为林木森的人还好,肯吃苦,话不多,就是不顾家;盐钵子朝天,也不会买斤盐。林木森有钱,徐贞女知道他每月上城里一趟,是去姨妈那取他父母寄来的钱。他抽“雄狮”香烟,每天抽一包多,一个月烟钱五六元;换个“丰收”牌,省下的钱就足够家里“厨房开销”了。他这样地招扬,惹得金娥眼红,天天来哭穷,嘀咕着让她开口向林木森“说说”。

      在金娥眼里,林木森只是“入赘女婿”,特别丢了大队的差事,更是块“回汤豆腐干”,公公虽说不讲情义,可毕竟还是戳穿了林木森的“西洋镜”。什么“大官”,还不是个“牛鬼蛇神”。

      可徐贞女开不了口,林木森来钱北二年多,没拿队里一分钱,就连给城里姨妈送些百合、红薯都是他花钱另从生产队买的。

      昨天,李阿三回来伸手要三角钱;买包“潮烟”、剃头,嘴馋了,想吃两根油条。家里寻遍只有二角钱;李阿三说卖二个蛋,徐贞女要留给木森。李阿三一听,歪着脑袋,说:

      “一个‘劳力’每天吃一个鸡蛋?这事恐怕只有茶馆才听得到!”

      乡里人命硬;哪有男人每天吃蛋的?又不是女人“坐月子”!徐贞女只好出门借了二角钱。现在看来是金娥嘀咕到金凤阿爸那去了;昨天唆使李阿三要钱,今晚让薛帅来要蛋,是想刮尽口袋,逼我向林木森开口。

      徐贞女算是想明白了。金娥太心狠!家里的东西全装在她肚子里。别说向林木森开不了口,凭金凤今晚的口气,倘若她问声“春茧分红”呢?自己就无法开口了。“春茧分红”的钱到手上起,薛帅天天缠着,金娥日日磨着;经不起这二张甜嘴利齿,三角、五角地给,十七元八角“春茧款”连短裤都没扯一条就稀里糊涂没了……唉,这笔“孽帐”何时是头?

      林木森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家里这些事丝毫没有干扰他,金娥的举止他已经习以为常。在林木森心里有一个准则,这是父母规定的——自己只认出工不拿钱,一切日常费用由家里负担。因而他对此是视而不见,从不过问。李金凤用力拉上后门;“乒”地一声,惊醒了他;李金凤对姆妈、阿姐的不满,只在林木森的脑袋里转了个圈。林木森满脑袋的后悔,这些事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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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14# 桡桡 谢谢桡桡的支持!六十岁的人了,多少有点吧。嗬嗬。其实,说到底,写小说并不难。你准备十多个故事,编排一下,理出一个主人公,围绕着他发展便可。我看过你一些作品,很有生活情趣,有激情。只要有这两点,就象向别人讲件事,写下来,放在一边,过段时间再修改。对不起,有些老王卖瓜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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