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弟弟天资聪颖、顽皮,朋友眼里颇有艺术细胞,当过工人,从事过文艺工作,平日里总是嘻嘻笑笑没正形,年过半百仍像长不大的孩子。
看到弟弟,我常想到母亲讲过的事,母亲划右派到乡下去以后,弟弟患肺疾不能进幼儿园,被母亲领到乡下共同生活,母亲劳动他就守在旁边。60年代初食品短缺,母亲总是把自己的饭省些给弟弟,母亲的同事看到后悄悄跟弟弟说:“你妈妈干重体力劳动,吃不饱会饿死。”听这话弟弟从此不肯再要妈妈的饭,但每天跟在去食堂蒸饭的母亲背后叫喊“妈妈多放些水。”
到乡下时间长了,弟弟也常常听到人家说母亲是右派,右派是怎么回事三四岁的弟弟肯定不懂,但隐约知道跟坏人有关系,一次母亲出外劳动把弟弟留在屋里的时间很长,母亲一回屋弟弟便一把抱住她汗渍未干的腿,又舔又亲,大声的说“妈妈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坏人!”母亲与弟弟在乡下有过更多共同的苦难,亲情也更不寻常。
07年春节前后母亲罹患癌症住院,我每天奔病房服侍照料,一刻不离母亲左右。弟弟要上班,但每天也去医院一转,他虽呆的时间不长,但母亲却获得莫大的安慰。癌症病人疼痛是最受罪的,母亲常常被病痛折磨得眉头紧锁,弟弟每天一来第一件事就是伏下身给妈妈热情的拥抱亲吻。只要是呆在医院,弟弟总会把母亲搂在怀里,还常打趣道“实事是姐姐做,我们只搞形象工程,只有心理安慰。”
小孩子与母亲的亲吻是依恋、是爱,成年的弟弟亲吻拥抱母亲依然如此,但此时更依恋、更需要爱的是我们的母亲。病房中每看到这一刻,看到母亲舒展的笑脸,我心里无比感动,弟弟真是好样的!爱是要表达的,中国人情侣间会有亲昵,父母与幼子间会有爱抚,成年母子父女间却很少用肢体作爱的表达。其实老年人能获得子女温情的亲吻与拥抱是多么幸福,多么让人感动啊!
大过年的,说的事、想的事也许不是那么轻松。往事虽未忘记,但感恩与伤痛会让我们对新生活更加珍惜。但愿在每一个新年,每一天我们都会在亲情的簇拥中幸福地度过,与身边的和故去的亲人一道!
新年将至,在此祝我的亲人们,祝我的知青朋友们新春快乐!相信你们也一定会记得对自己的亲人多多表达你们的爱与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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