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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干部们在商量如何对敌斗争,防止变天,防止千千万万人头落地的具体行动,会场里立即叽叽呱呱,七嘴八舌闹成一团,什么主意的都有人出。有的说把地富反坏右分子都抓起来,统一监督劳动改造。有的说抓起来拷打审问,审出个结果来……众说纷纭。最后还是大队支部书记庐镇山一锤定音:“先把这些四类分集中到大队部来,办个学习班,让他们互相检举,老实交待。同时每个生产队安排几个对敌斗争意志坚定,出身贫农的基干民兵来和大队干部一起来管理这个工作。在这次对敌斗争中表现积极的,做出成绩的民兵马上担任生产队新的民兵排长。”公社、大队以往多次举办过学习班,庐支书对“办学习班是个好办法”深有体会。
尤其是办坏人学习班,让参加学习班的人自带钱粮做伙食,学习期间不记工分。问题不交待清楚,不能让主管学习班的干部满意,就不结束学习班,一直办下去,直到干部满意为止。这样办的时间越长,参加学习的人损失越大,来学习班学习的人经不越旷日持久的耗磨,不能不彻底交待,庐支书对自己的这招一直很自信,实践证明这一招是效果显著的制胜法宝。不过这次集中四类分子审问暗杀队,不能叫办学习班,可是他也学不出个叫法,就干脆不给什么名称,只要集中在一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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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家庭成份是富农,所在的中叶大队书记叫庐镇山,民兵营长彭李彬强,二人从公社开完会回来,立即召开大队干部、生产队长、民兵排长、贫协组长紧急会议,添油加醋地传达了县人武装政委的讲话。这些基层的小干部,都是贫下中农,他们在土改中或多或少都分有地主富农的田地、房屋、和其它财产。人民公社化以后,实行了集体所有制,田地、耕牛、大农具都归集体所有了,谁也不必担心再失去。然而在这出集体工挣工分谋生计,物资极端贫乏的年代,每天能吃饱肚子就是很精明能干的人了,谁也没本事兴土木,建房屋,都害怕失去赖以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在土改与地富做斗争中出过大力的人,更担心阶级敌人的报复。从1962年台湾叫嚚反攻大陆那一年开始,“阶级斗争是个纲,纲举目张”成了生活中的第一件大事,在人们所看到的图画、文章里,阶级敌人都是妖魔的化身。牛鬼蛇神、害人虫成了阶级敌人的代名词。地富反坏右无论表面上多么老老实实,在人们的心目中都是残忍恶毒的。如果阶级敌人真的要反攻倒算,一贫如洗,扫壁无灰的贫下中农们,家窝又要被阶级敌人抢回,还要人头落地。那可真不得了,真的是岌岌可危啊!有些人还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听完大队支书和民兵营长的讲话,立即引起一部分人的愤怒、紧张与恐慌,一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有多人血气冲顶,马上涨红了脸,鼓粗了脖子,义愤填膺怒形于色。大多数人不相信,认为阶级敌人还不到5%,力量也太小了,这些人平时战战競競的过日子,唯恐树叶掉下来砸了脑袋,还敢搞什么暗杀队,那不明明是自寻死路么。眼前不是没有看到一点风吹草动的迹象,自己吓自己的吧。不过这些人的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谁说谁就是被阶级敌人拉拢腐蚀了,被阶级敌人的糖衣炮弹俘虏了,成了蜕化变质分子,帮阶级敌人辨解。谁也不想把自己放到阶级敌人的一边去。所以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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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全县各公社干部,各大队书记、民兵营长到公社听武装部长传达县军管小组负责人、人武部柴政委讲话: “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记记阶级斗争’! 阶级敌人时时刻刻在妄想变天,反攻倒算。去年道县出现了地富反坏右分子组织的暗杀队,扬言‘先杀党,后杀团,贫下中农都杀光。’要夺回他们在土改中被共产党分给贫下中农的田地、房屋、财产,气焰十分嚣张。其余孽残毒今年流进我县,终合公社、汪塘公社已出现了阶级敌人的黑杀队组织,汪塘公社贫下中农已杀了9个阶级敌人。“现在是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尖上,你们要站在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新高度,好好学习毛主席《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反复领会’’红色风暴’的真正含义,分清什么是’’糟得很’,什么是’’好得很’,你们要争当’’好得很’派,而不要当’’糟得很’派,随时随地注意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千万不要向贫下中农泼冷水”。 “贫下中农起来杀死几个阶级敌人没有什么了不起,杀死不是白杀死了,大家不要大惊小怪。” “这是群众运动,群众运动是新生事物,是天然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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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不久,经纬神色紧张地跑来告诉张家:“河里发现有好多死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以后不要去买豆付吃了。”原来市里居民每人每个月分配一斤付食品票,居民们凭付食品票到豆付坊买豆付。豆付坊就建在河边,就是用河水来作豆付的。张刚听说有好多死尸,头皮又是一炸,紧张地问:“好多死尸,怎么死的?”“有捆住手脚淹死的,有被鸟铳打死,被刀砍死的……丢到河里的。”“这些人怎么是这些个死相,是犯了什么法?为什么把尸体丢到河里,是谁做的这缺德事。”“什么罪?莫须有罪!”李经纬忽觉得说漏了嘴,顿时脸色煞白,两眼四下瞧了瞧,确认没有他人,这才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说,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说:“你们还不知道,枳水上游农村里的一些公社、大队正在搞大屠杀。”“大屠杀,杀什么人?小孩子也不放过。”张刚似有所悟地自言自语。“你已经知道了?”李经纬问。“原来不知道,我今天早晨捞了一个小孩子尸体,原以为是件谋杀案,正考虑如何去报案,经你这一说,想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也没报案的必要了。”张刚把早晨在河边发生的事说给李经纬听。李经纬听完张刚说的事,立即说;“对,就是这样,前几天深夜,我的一位表哥从他们大队到我们家,呆了几个小时,天还没亮又匆匆逃往江西去了。在我们家里,他告诉了我们他所在的公社、大队发生的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听的我们家里的人个个毛骨悚然,心都跳到喉咙边来了。李经纬又环顾了周围,心惊胆战地把他表哥说的事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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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车窗外

开门见山,能吸引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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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发和女儿张伶、张俐看见张刚这个狼狈相,都大吃一惊。张伶问张刚:“大清早的,你这是怎么啦?”“死……死人……河里面有死人。”张刚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清楚,惊得三人都面如土色。从张刚所说的情况来看,这是一起再明显不过的谋杀案。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大家都犯难了,去公安局报案呢,或是去还是去造反指挥部去说?照常理是应到公安局报案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安局好象没管事了,街上到处贴有砸烂公检法的大字报和标语。如果到造反派的指挥部报案,说不定会自找麻烦,造反派那些凶神恶煞相,想想都害怕。张俐说:“尸体在河岸上,自然会有人发现,也自然会有人报案,等到上午再说吧。”大家都同意这个说法。张刚急急忙忙洗了个热水澡,拚命地涮牙漱口,要把哪种一回忆和反胃的感觉都涮掉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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