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早就为这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暗暗流泪,只不过是我的心里还闪烁着一丝回城的温暖,才没有流出来……我不敢往下想了,我怕我的失态会影响到汪哥的情绪,汪哥还在哭咧。我只得走出小屋,想让晚风来梳理一下我如麻的思绪,也想仔细环顾一下这个我曾生活了近一个月地方。fficeffice" />
今晚的月光如水,特别柔和特别明亮,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湛蓝湛蓝的,月光流淌在坪周边那如霞似雾野菊花上,山风不时的送来林子里独有的草木幽香,以及它掠过野菊花花丛时所发出的沙沙响声……这深山的夜多美啊,可惜我就要和它们说再见了。
汪哥也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的跟了出来,他说:“弟,外面凉,进屋睡会吧,明天得一早还得动身”
这晚,汪哥的话特别多,唠唠叨叨的怎么说也说不完,即使他刚躺下,总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又急着坐起来拉着我再嘱咐几句。我们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聊着,直到早上三时许我才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
不到早上四点,他又在叫我起床。我见他不仅给我挑选了几斤极好的干蘑菇和几瓶蜂蜜打成了包,还把饭菜也做好了。在他的催促下我们匆匆吃完早饭就开始赶路。到罗城汽车站时,整个罗城还笼罩在浓浓的晨雾中,车站里只有极稀疏的几个待车的乘客和睡眼惺忪的服务员。
汪哥打算要在我离开前和我到南昌玩几天,因当时的罗城汽车不能直达,所以我们只得先买了到宜春的车票,然后再转车至南昌。
汽车是早上六点多从罗城出发,上午十点左右就到了宜春,我们很快就上了往南昌方向的汽车,晚上七点多就到了江西省会--南昌。
夜晚的南昌带给我们的感觉既是一个霓虹闪闪、琳琅满目、车流如织、人声鼎沸的繁华都市外,也让我们不由得要发出“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的”的感叹。汪哥说在九龙一切都是静止的,一切都是不变的,只有在都市里,他才感受到这世上的一切原来都在动,原来都在急速的向前变化着。不像九龙的天、九龙的山、九龙的树,九龙的水、甚至九龙的人,都是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处在永远的静止之中。
我们经过南昌大剧院时,从剧院宣传画上知道这里正上演着由上海电影演员剧团演出的话剧《镀金》,演员有张瑞芳、王丹凤和程之等。汪哥说他在上海时看他们演的戏可多了,只是到“共大”后就没有这种机会了。这次有机会看看家乡演员演的戏,他就买了两张第二天的晚场票。
当晚汪哥和我拐进了一家小剧场,看了一场江西采茶戏《杨三姐告状》。整场戏的灯光,服装、布景和音乐都很不错,只是有些听不懂,那音乐有些软,像唱催眠曲,不知不觉我倒在汪哥身上睡着了。
出了剧场后,我们找了家较为便宜的旅馆,胡乱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和汪哥到南昌火车站买好了第三天往长沙的车票,然后就满大街跑,见着什么东西好吃就吃,什么东西好玩就玩,汪哥说既然我们都难来了,来了就尽兴。
晚上在南昌大剧院看话剧,汪哥看得如醉如痴,十分投入,我则感觉一般,虽说他们的演出堪称是国内顶尖的,但我还是有些不满意,如剧院音响差,听起来不怎么清楚,演员的年龄偏大,演年轻人还是不那么真实……尽管他们的表演无可挑剔,但有些东西不是可以靠演技来弥补的。
回到旅馆,汪哥还饶有兴趣的谈着《镀金》,但被我提出的一些意见,搞得他的兴趣荡然无存。他有些不满的对我说:“想不到我这个弟弟还是位戏剧评论家”。我不敢再反驳了,因为我怕破坏了汪哥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兴趣,怕他又陷入那种离愁别绪之中。
到南昌的第三天,一早我就得登上往长沙方向的火车,我和汪哥分手的时刻也到了,他在送我的路上始终是低着头默不作声,闷闷的一直把我送上车箱。
在车箱内,他仍依依不舍地久久地拥着我,他说:“弟,好好保重,不要忘了哥。”
当车箱里响起广播,火车隆隆起步时,他像是怕我跑掉似的猛然把我抱得紧紧的,直到列车员说列车就要启动了,请送行的同志赶快下车,他才很不情愿的把手松开。
我永远忘不了火车开动的那一刹那:
他站在月台上把手伸进窗子递给我一个钱包,说:“哥就这些钱了,留着用,以后哥再寄给你”
当火车鸣响汽笛向前驶去时,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放开脚步在月台上拚命地追赶着即将出站的列车,他追了很远,一个踉跄跌倒在月台上……
我和汪哥就是这样分别了,在车上看着他给我的钱包,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的钱都给了那个被蛇咬的姑娘,他给我的这些钱,是前不久赶集才有的,他现在身上肯定所剩无几了,他能平安回到九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