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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8# 知足长乐

 

             再次向你致以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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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成为世界老大,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广纳天下优秀人才。那年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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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6# 阿迪

  迪版把中篇重新整理发上来,辛苦了!

  谢谢你!

人生已过花甲,去日无多,尽力追找快乐,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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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车窗外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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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4# 阿迪

萍水相逢,竟然都是天涯沦落人,这现象是偶然中的必然。记得76年春我在桂林西山水产养殖场做基建工,所有做工的竟也多是与我情况相似的人,其中有老右派,有没工作的城市闲散人员,也有倒流回城的知青。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当时社会的另类——有政治问题或成份不好的人。但就是这些人偏不安份,下雨天上不得工地的时候,五花八门的什么精神生活都出来了,有吹弹拉打的,有唱歌的,有写散文的,有作诗的。这些人虽然以前没做过劳工,但真做起来却做的非常好,有个姓戴的老右派是个教授,砌水泥墙不用拉线,误差不大于五厘米,都是些人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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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汪哥说我来九龙已多天了还没有出过门,要带我出去见见九龙的一些外来人员。我问见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员,他说你去了就知道。走前,汪哥用瓶子装了满满的一瓶蜜,就扯着我的手走了。

在山上晚上串门不是件易事,不仅得带上手电,穿上鞋袜,翻山越岭时手里还得根棍子。我不熟悉九龙的山路,只是眯着眼,跟在他后面。

汪哥要带我去的这户人家离他的住处约十来里,得翻一座山,再走几里路的盘山小道。从远处望去,这里比汪哥住的那个山坡更为平坦更为广阔,住有十来户人家,房子是一幢接一幢,有点像我插队的村子。远远望去,家家屋前都栽有一丛高大而茂密的绿竹或芭蕉,绿竹和芭蕉在月光下摇曳,让人联想起西双版纳。当我们离山坳还有几十米时,村子里的狗就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村子里的窗和门都瞬地打开,屋子里的人似乎一齐朝我们望,更为奇怪的是,当我走过他们的屋子前时他们都冲着我喊:“看啊,那个就是小老汪的弟弟小小老汪!”,更有人跑到一幢很大的屋子前大声喊道:“张哥,你家来客人啦”

至此,我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位帮汪哥收集市场信息并和汪哥一起下山做买卖的张哥。不用说,我在这里名声大振也是他大力宣扬的结果,更不要说今晚这独特的欢迎方式了。

张哥飞也似的迎了出来,口里连连说:“欢迎欢迎,特别欢迎小小老汪”,他凑到我耳朵边说:“ 小小老汪,我跟你哥是朋友,跟你也是朋友,你说是吗?”

张哥的家很大,足足有百多平方,而且卧室、客厅、厨房、书室、厕所一应俱全。特别是他的书室摆的书特多,且都是关于文学艺术方面的。书室里摆有一张十分宽大的书桌,书桌上放着古香古色的文房四宝,墙上还挂有一幅醒目的对联:

上联是“住深山老林想山外世界”

下联是“学老庄思想做展翅鲲鹏”

横批是“争做自由人”

一看这对联,特别是横批里的那个“争”字更是抢眼,十分露骨的道出了他们的处境,看来这张哥也决非下九流。我更纳闷:这原始森林还真藏龙卧虎,他们其所以选择这里都该有他不可言状的苦衷吧。

从书房出来,张哥的老婆泡了几碗热气腾腾的芝麻老姜豆子茶,笑眯眯的递给我:“小小老汪,这是我们家乡人最喜欢吃的茶,山里湿气重,吃了对身体蛮好”

在跟张哥一家的谈话中,我得知张哥全名叫张乐平,是山东人,他不但诗作得好,字画也很出色,原本是省里某出版社一个主编,因替某作家说了几句公道话打成了右派,老婆跟他离了婚,而他现在的夫人(张哥是这种身份的人,他老婆当然得称夫人)则是从浏阳逃荒过来的农村妇女,但她识字,是高中生……

我跟他们真是相见恨晚,谈得也很投机,这一晚,芝麻老姜豆子茶吃了不知多少碗;这一晚,古今中外,天南海北,满世界的事不知聊了多少回;这一晚,我们肝胆相照,多少愁,多少忧都被我们付于笑谈之中……

回到汪哥家时天已快亮,汪哥说今天就安心睡,我们那儿也不去了。但我总睡不着,我想起了我的姐夫、想起了张哥(决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和某著名画家雷同)、看着熟睡的汪哥……他们都是一群出类拔萃的热血沸腾的男人,可他们却被命运抛到这无人问津的原始森林中,像山中的林木一样,如果没有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躯体连同他们的思想都会在这神秘莫测的原始森林中腐烂、挥发、消失殆尽……谁也不会记起他们曾来过这里,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姓甚名谁,因为他们在这里只是作为苦力而存在,他们没有户口,没有单位,没有组织,没有亲人,死了就死了,死了就当森林中倒了一颗小草,死了就当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这广袤的原始森林……

实在心里难受,我不得不把汪哥叫了起来,吵着、闹着要他讲他的过去。我说:“汪哥,你为什么好好的劳动大学不上,到这个鸟不屙屎的地方,是不是犯了错误给开除的?”

他没有理我,只是说:“小小老汪别问这些好不好”

我不依不饶的说:“汪哥,我们可以说是前世有缘,你总不至于让我以后人家问起我在江西九龙结识的哥哥,我连一点他的情况都不知道而留下终身遗憾吧?”

“那你就告诉他们说你在九龙的哥哥是个烧炭佬好了”他也没好气的回绝了我。

我也不好再追问了,我想他肯定不想提他从前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便对他说:“不讲就不讲算了,反正你在我心目中是个最好的兄长,知道这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从这以后,我再不轻易问他的过去的,他的往事还是后来张哥来,趁他不在时告诉我的:

他是62年从上海到江西来上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当时“共大”正处于建校初期,生活和学习条件十分艰苦,学员们来校后不是学习,而是建校,每天的工作就是烧砖烧瓦,砍木材,挖地基……

他是学果树专业的,可去了快两年连书本都没摸过,更莫说坐在教室里上课,在这种情况下他萌发了退学的念头,经过深思熟虑后,他正式向校方提出了退学的申请。

他的这个举动无异于在当时的“共大”这一汪看似平静的池子里丢进了一块大石头,泛起的不是一圈圈的涟漪,而是四处飞溅的水花,很快就在整个学校里掀起了一股退学的热潮。校方为了制止学生退学,想出了一个绝顶的办法,那就是要杀他这只“鸡”给那些跟着闹事的“猴们”看,很快学校就拚凑了一些诸如生活散漫、不热爱劳动、聚众闹事的理由将他开除。但他们又不能把他退回上海,而是把他安置到了九龙垦殖场,当了一名垦殖工。后来汪哥谈到这事时还十分气愤,他说:“在这一切都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不仅把我从上海骗来,还把我发配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是想置我于死地,我偏不死,我偏要活得比那些人更好!”

其实,汪哥想退学是件很正常的事,但仔细一想,在那个坐在家里都有横祸飞来的年代,汪哥还真算走运,因为,他对抗的是当时的一种教育制度,他居然没有被戴上“帽子”,居然没有失去做人的自由。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变得十分沉默,不愿谈论往事,当然也很反感别人问他的过去。

是的,每个人都有他不愿说也不可能说的事,每个人都有他不可言状的痛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接触到九龙的人越多,对汪哥的了解也就越深,我有些同情起他来:他从那样一个繁华的都市陷入这样一座深不可测的原始森林,虽说他能够用自已的勤劳与智慧换回较好的物质生活,但他的精神世界是苍白的……每当我想起这些问题,就对他为什么会把家安在半山腰,为什么把自已的家搞得如同一个交通站,为什么能像对待亲人一样的对待那些前来歇脚或求助的人而顿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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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天又析析沥沥下起了小雨,张哥一边咒骂着这无常的天气,一边把山下集市蜂蜜和木炭价格上涨的事告诉汪哥,他两商量一阵后就到后面的仓库里去了,我猜,八九不离十他们是准备下山赶集的东西去了。

这晚,他俩挤在一起睡,不到三点就蹑手蹑脚起了来。我从床上跳下来,冲着他们说:“你们去哪里,怎么不告诉我?”  

汪哥急忙解释,说他们原是考虑天在下雨,路又很不好走,更何况还要挑东西,太苦了,就没告诉我。如果我硬是想去,他们也想让我试着挑一点点东西,顺便看看罗城的集市。

就这样,他们找了根扁担和一对竹筐,装了几十斤木炭让我挑着,我也晃晃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开始了下山的“长征””。

其所以说它是长征路,是因为下雨天的山路难走,特别是九龙的山路陡峭,比上山还难,不要说还挑着百儿八十斤的担子,就是不挑一点东西走也有滚下去的危险。张哥和小老汪可算得是这山里的老麻雀了,可他们走起来都还提心吊胆,颤颤惊惊的。一路上,汪哥总是不停地叮嘱我,要我紧紧跟着,遇到危险的地方他们会停下来用手扶着我,直到我安全通过才又启程。因为九龙不止一次的发生过这样的惨事,滚下山的人不是死就是残,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残了的人只能留在九龙,留在这原始森林里生不如死的活着。

总之,雨天下山是件极其危险的事,但我们有上苍护佑,不仅没有出事,而且天刚蒙蒙亮就雨停了,当罗城清晰的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三人放下担子,高兴得像孩子似的抱成一团欢呼起来。

罗城有点名不副实,其实只是个连“镇”也称不上的小集市,但它很美很静谧,方圆不过一华里。在集上来来往往都是几张老面孔,所以大部分的人互相认识,见了面都老王、小李、大姐、大妈的叫着。小老汪在这里的人缘极好,信誉也高,因为他的蜜蜂和木炭从不渗杂使假,质量好,所以当我们刚刚把挑子放下,人们就像潮水般的涌来,像久别的亲人一样互致问候并做起生意来。

罗城不仅古香古色,民风也十分纯朴。在罗城的集市上做生意基本是不用秤的,全凭中意与否来决定。我清楚的记得集市上的木炭是论担卖的,一般五块钱一担,今天要货的人多,卖到五块五,蜂蜜是论杯卖的,平时是一块钱一搪瓷口杯,今天也往上涨了一点,卖到一块五,市上的谷子是论箩卖的,平时是七块钱两箩,今天卖到七块五,就连那精美绝伦的土花布也是一匹一匹的卖,价钱也贱得让你咋舌……

由于赶集的人多,价格也不错,不到个把时辰汪哥的蜂蜜和木炭就一抢而光,很多人因没卖到还在抱怨,并急切地向汪哥打听他下次出山的日期。

中午,我们在镇上最好的饭店里大吃了一餐。临回时,汪哥悄悄地在地摊上为我买了件银灰色的卫生衣。他说:“天气凉了,你没带衣,这衣颜色好也暖和,很适合你穿”。我没想到汪哥还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连我穿多穿少他也放在心里。

其实,我住在汪哥这里并不孤独。因为在他这个“交通站”里,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他这里歇脚,抽烟、喝茶、吃饭和聊天,生活上也有汪哥照顾着,什么都不缺,可这无所事事日子一久也会心烦。一天晚饭过后,我说:“汪哥,我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整天留在家里,烦得很,明天我跟你进山吧。”   他是过来人,很理解我的心境,稍微迟疑一会说:“好吧,不过上山砍树也危险。”当晚他为我准备了上山砍树要用的东西,一把长时间没用过的斧子被他磨得十分锋利,让我试着砍了几根木头后,就说“行,在山上一切都得听哥的”。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吃完饭后他亲手为我绑好绑腿,系上砍刀,再穿上他的解放鞋,戴上他的帽子,全副武装好后再拎上饭包就出发了。

在江永我也曾上山砍过柴,说来好笑,我常常空手而归。其原因是为了偷懒我总喜欢把砍好的柴捆成捆,然后从山顶往下丢,可常常是丢到下面,柴就不见踪影。当地的老乡分析说,肯定是我没捆紧在半山腰散了,要不就是我根本就没丢下来,柴被挂在山里了。我怕在九龙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在路上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汪哥。汪哥听后大笑,说他这里不是砍柴是烧炭,用不着放下去,只是砍倒让它躺在山坡上风干,然后装窑,去了就知道。

汪哥砍树的地方离住地较远,从他那小屋向北走大约须个把钟头。由于地势较为开阔,这里不仅树木葱浓茂密,而且还开着很多我叫不出名的小花。放眼望去,几只骄健的雄鹰轻轻地拍着翅膀在云层里自由翱翔,婉延的山路在云里时隐时现,扑面而来的是林子里那极为清鲜的浓浓的只有在这林子里才有的沁人心脾的空气……看着这如诗如画的美景,呼吸着如此清新的空气,我有些如痴如醉,有些诗兴大发,只是刚想放开嗓子吼他几句,就被汪哥的一掌击醒。

原来,我神不守舍的表情全被汪哥看在眼里。他毕竟是过来人,他走近我,在我的肩上猛地拍了一掌,说:“老弟,别做白日梦了,还是跟哥学学怎样做事吧”。看着眼前手握砍刀的汪哥,再想想今天的初衷,我的思绪马上回到现实之中:是啊,现在温饱都难求,还想唱歌作诗,说出去,不怕让人把牙都笑掉。

现实就是摆放在眼前山坡上的那些杂乱无章的被汪哥砍倒并截成一段一段不到一米的木头,现实就是汪哥和我手中那闪着寒光的砍刀,现实就是那林子里嗡嗡乱飞的不知名的小虫子和冷不防窜出来咬你一口刺你一下的毒蛇和野山蜂,现实就是你活着,但你不知你的下一站在何方……

在这里,你的未来永远是个谜。

汪哥说他刚来时也迷茫,也和我一样有点罗曼蒂克,但残酷的现实让他不再抱任何幻想,他目前只认面前摆着的这条路,那就是直面现实,他只想多找些赚钱的门路,多存些钱,只想早点回到自已的亲人和父母身旁,只想……

我知道汪哥是在转弯抹角的提醒我,汪哥挥着手里的斧子说:“小老弟,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我们这里的规矩”,接着他像背书一样说了起来,诸如超过碗口大的树要留下不能砍,诸如树木过稀的地方不能砍,诸如像银杏、红木一类的珍稀树不能砍,他还说如果触犯了这些规定场里会要重罚,特别是那些珍稀树木,说完这些条条框框后我们才开始动手砍起树来。

小老汪就在我前面几米远的地方砍伐,他双手一前一后紧握着斧柄,腰身向右微扭,斧子往右举过头顶,随着腰板向左一转,那斧子便狠狠地落在他要砍的树的根部,而且每次刀落的极准,几乎都砍在同一处地方,他砍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他身后就倒下一大片。我虽在江永砍过柴,但用起斧头来远不及他那样娴熟,斧子也不怎么听指挥。所以我每次抡起的斧子,几乎都没有落在同一个地方,不仅把树砍得遍体伤痕,而且也十分费时耗力。太阳正中了,我流的汗比汪哥多,可我砍倒的树远远少于他。汪哥见我这样,便打趣的说:“你抡斧子的架式,一看就是外行,休息休息,吃了饭,哥再跟你讲”。于是我们找了个相对平坦点的地方,坐在树墩上,打开饭包吃了起来。也许是累了的缘故,我觉得今天的午饭特别香,我吃得比汪哥多,他也有意让着我,好吃一点的他都很少动筷子。

饭后,汪哥对我的砍法做了一下总结,说我砍得慢的原因是用刀不得法,首先是我砍树时站的方向不对,砍树时先要估计树倒的方向,人要站在树倒的反方向,这样不仅可避免大树倒时伤人,还可利用树本身的重量加快树的倒下;其次是下刀要斜,用力要狠,不能朝直的方向砍,直方向砍,刀会反弹的,你使多大力它就有多大的反弹力,这样,你不仅砍不倒树,搞得不好还会伤到自已,所以你老长时间都砍不倒一棵……

听完他的砍树经,我心悦诚服,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就连砍树他都能总结个子丑寅卯来。下午,我照他讲的几点做,果真砍的速度快多了。我高兴地喊:“汪哥,你看,我快赶上你了”,他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说:“砍得再快,也是我这个师傅教的好啊!”

这天下午,汪哥好像和我比赛似的,越砍越快,没多久就又把我甩得老远。我虽不服气,但不管怎样拼命,仍然远远落在他后面。他得意时还时不时的转过身来朝我吼一声:“追呀,再不追,我可要把你抛到太平洋去了!” “抛进太平洋”是当时一句十分时髦的话,只听说过要把美国、英国这些资本主义国家抛进太平洋,他倒会活学活用,将这个比喻用到我的头上,好在他是对我进行善意讽刺,我不觉得有何不妥,倒从中窥见出他身上还真有几分滑稽。我也学着他的上海腔朝他吼:“汪哥,你等着吧,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成为我手下败将!”。尽管我们很累,浑身汗如雨下,但你一句来我一句去的互相嬉闹着,也就忘记了痛苦,反而乐在其中。热的时候我干脆把上衣脱了,朝着对面的山坡,忘形地放开嗓子喊起了我从小熟悉的长沙山歌:

郎在那外面打山歌,

姐在那家中织绫罗,

不晓得哪个屋里养了咯样聪明伶俐的崽哟,

打得这样干干净净索索利利飘洋过海的好山歌。

……

汪哥一句也听不懂,他先是愣在那里十分茫然的听着,继而发现了我是光着膀子,他就连滚带爬的跑到我面前,几乎是命令的口气:“快穿上,你不要命了!”我也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你又不是党员,不要事事提高到那个高度好不好?天气热,凉快凉快有什么不可?”   他听了更急,顺手从地上捡起衣逼我穿,并威胁我说如果不穿上,下次就别想再跟他出来。在他的“高压”之下,我只好迅速穿上衣服,他的脸才由阴转晴。他像长兄似的对我说:“喊你穿就有穿的理由,山里有毒的东西多,非得让毒蛇野蜂咬上一口没法治了你才高兴!?”他还说如果不这样,他也不用这么热还穿这么厚厚的衣服,打这么长长的绑腿,戴这样的帽子了。

下午4点左右,汪哥喊收工。回家的路上,他称赞我,说我比以前在他这里做过事的人还强,并问我之前是不是也做过诸如此类的苦力。我凑近他耳边说:“想听,晚上告你”。不想汪哥却卟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还买关子,我早就猜出你是下放知青。”,这汪哥也真是聪明,来九龙我就极力掩饰我的庐山真面目,穿着挺书卷气的,谈吐也诗诗文文的,我姐夫也未曾告他,他竟然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猜得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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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明白,我根本就没资格去责备他,因为我还够不上是小老汪的狐朋狗友,在跟小老汪交情上我还远不及他。

傍晚,他就对着我“小小老汪、小小老汪”的叫。我猛一听,还以为是小老汪回了。可当他再一次叫“小小老汪”时,我才意识到这屋子里没有别人,他是在叫我。开始,我觉得这称呼很滑稽,但转念一想,刚才还自称是小老汪的弟弟,也只能让他这样叫了,何况名字本来就是个符号,喊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晓得是要叫我就行。

接着他又熟门熟路的做起饭来,动作特利索,看得出他是小老汪这里的常客。

小老汪收工回家,照例扯着嗓子老远就喊,他听到后便高兴地迎了上去,有些歉意的对小老汪说::“你弟弟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看,我今天还差点得罪他了。”  接着他便如此这般地在小老汪面前说起我来,但他不是说我坏话,因为小老汪始终在微笑着听,他也津津乐道的讲着,并不时的对我眨着眼睛。

只是小老汪听后指着我大笑:“怎么,你叫我小老汪,叫他小小老汪?”他振振有辞的说:“他是你弟弟,大伙都喊你小老汪,他当然就是天经地义的小小老汪呀!”

说也奇怪,从这天起我们两人相互的称呼都不知不觉的变了,开始以“汪哥”和“小小老汪”互称,如同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回到故乡不知不觉说起了家乡话一样。

吃饭时,汪哥不仅改口叫我,还得意的指着他对我说:“小小老汪,这是张哥,是我的义务信息员,是我的财神菩萨,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他一连说出四个”“是”字来,在这种场合下我更不能扫他的兴,也就干脆跟着张哥前张哥后的叫,他们直乐得笑啊闹啊,差点连饭都要喷出来,欢乐弥漫着这间深山的小屋。汪哥说这天是他来九龙后最快乐的一天,他还跟我说,我是上帝赐给他的弟弟,一个能给他带来平安和快乐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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