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朱母——知青朋友拜年勾起的回忆——新年第一电(11)
八十年代初,阳光普照,红旗招展。就在举国欢腾庆贺这个胜利、那个成功之际。本文主人公的母亲因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而身心交瘁。
有一天,顶替两老的儿子、女儿都上班去了,家中只有朱母照看着刚蹒跚学步的小孙女。
眼看小姑娘一天比一天新鲜,老人家颇感喜悦。但想到三地分居的这一家今后日子怎么过,她禁不住悲从中来。
老人家可不知道儿子和媳妇感情有多深,她只想到自己老头子去世没过几天,亲家立马就断了这门婚事。
现在儿媳妇又回到了她父亲的身边,而朱君却在遥远的东北的东北,他们的婚事会不会又出现变卦。
年少轻远别,情薄易弃掷。朱母不往好处想,尽往坏处想。
在她脑海中映出的一幕是那么使她无法接受。她浑身颤抖,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正在此际,在玩的小姑娘说渴了要喝水。
就在朱母走向茶几正要给小孙女倒水之际,突然感到一侧肢体麻木,脚不能站手不能持,刚扬起来准备拿暖瓶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接着整个身子也因站立不稳,颓然倒地。
正等着奶奶倒水来喝的小姑娘看到奶奶突然倒地,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赶忙跑了过来,口中喃喃地叫着奶奶奶奶------小姑娘还不会说更多的话语,不会问奶奶你怎么样了,但小孩的眼光却在询问,在呼喊。
只是此时的奶奶已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听着孙女的叫喊她睁开双眼,眼泪从眼眶中潸潸的流着流着。小姑娘跪下身子,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奶奶的衣服。用她微弱的气力把奶奶的衣服抓过来推过去,口中仍不断地喊着奶奶奶奶,只不过那娇小的喃喃声逐渐变成声势竭力地呼喊。 渐渐地奶奶的眼泪不像开始那样不断的流了,终于流尽了她最后一滴眼泪。
任凭小姑娘怎样竭力呼喊,奶奶也没有理睬她;小姑娘的喊声变成了哭声,先是大声的哭喊,奶奶仍无任何回应,渐渐地大声哭喊变成了轻声的啜泣,像是哭累了!
一会儿,小姑娘趴在奶奶身上睡着了,她真是哭累了!
这时,远在万里之遥的朱君,正在他担任的连长岗位上,尽心尽职又尽力的在干,他要对得起党的信任组织的培养。虽然眼看着一起来的知青都走完了,但是他从没有不安心的表示,没有向组织提出返城的要求。
这次王女返城,是他们小两口商量而决定的。主要原因是那里环境太艰苦了,朱君不忍心娇妻在那受这份苦。而对于自己,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然王女返城之前,也向朱君作出了永不相负的誓言。 至于下一步怎么办,朱君还真没有好好盘算过。他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只知道踏踏实实的干好他的本分工作。
又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突然收到家中发来的电报,说母亲急病,速归!寥寥数字,一股不祥之兆掠过脑海,把朱君惊出一身冷汗。 他思忖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由于思念老伴,再加上牵挂儿子的婚事,血压上升,以后再也没有稳定过。现在会不会患中风,是否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赶快向总场请个假急速上路。乘汽车,换火车,那时火车可没现在快,旅途实足要走三天。加上家中是次日发的电报,这边办请假手续又用去一天,三转四回头,好不容易盼着火车到达上海北站。朱君一改以往出站就奔公交车的习惯,招手就坐上了出租,这在当时还是稀罕物,费钱,但它能迅速把你送到家。
朱君到家,一进门,傻了!只见客厅的八仙桌上,供奉着一块牌位,排位后面一个不大的大理石骨灰盒,冷冰冰的摆在那里。一弟一妹披麻戴孝侍立在两旁。 看到此情景,朱君不由得声势力竭的喊着,娘啊,我来迟了。他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良久良久。直到弟妹把他搀扶起来,劝他节哀。 可当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弟弟,再看了一眼妹妹,看看他们尚未脱离稚气那模样,想想今后,父母一个都不在了,不由得又悲从中来,三个人抱在一起又痛哭起来。
原来,那一天朱弟下班回来,一进门就发现母亲躺在地上,身旁还趴着侄女小姑娘。一老一小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连声喊娘,娘也没有答声,就慌了神。赶忙出门请来邻居大妈。 邻居大妈,瞧瞧老人的眼神,摸摸她的额头,再看看满脸泪痕的小姑娘,摸摸她的额头,把手在小姑娘的鼻子下放了一会,就说老太太已经不行了,小姑娘没事,怕是哭得累了睡着了。
朱弟闻言嚎啕大哭起来,待他哭过一会,邻居大妈就说,这不是事,我说了也不算,还是得送医院。 就在邻居大妈的帮助下,报了120,来了个救护车,把老太太送到医院,确诊已经没救。事情报到朱母生前单位,有单位出面办理入殡、火化事宜。王女也闻讯赶来,为婆婆送行,事后领着小姑娘,返还宁波。
待朱君赶到时,这一切都办理停妥。
朱君除了凭吊一番,好像也没有什么必须由他来完成的事。
突然他想到此不幸消息应该告知在联合国工作的表哥,并通过表哥转达给台湾的大姨。 她们可是亲姐妹啊,老姐姐还盼着有一天和妹妹团聚叙谈既往呢!现在年长许多岁的大姐身体还很健朗,怎能想到五十才出头的小妹却已与之阴阳两隔。
邮件寄出后,朱君立马返回北大荒。谁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待续)2011-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