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湖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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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乡,我总是喜欢和我的兄弟去看大堤外的湖洲。
抵达湖洲,必须穿过收获过的田畴和被冬天催老的荒草,必须登上大堤,这时,湖洲就慢慢地展览在眼前。水已经在上一个季节走了,留下船,停泊在岸边,显得那样无助,当我的脚步响过,船都没有醒来,干涸,凝固了洲子,季节和船的梦想。
总是还有残留的水,让我记忆起湖的容颜。在低洼的湖滩,一塘一塘的水显得那样珍贵,它将天空一片一片收藏,它倒映云朵、树林,还有飞鸟和水牛。
我知道,这不是我童年的那片湖洲了。留在稚嫩记忆中的湖洲,永远是那样的春天,黄花草长满洲子,我喜欢躺在绿毯的草地上,任芬芳的黄色小花朵吻我的脸庞,我喜欢呼吸土地的气息,喜欢在沉积的褐色土层里,挖掘像鼠尾巴一样的蓼巴根,然后熟练地剥去黑色的皮,白白嫩嫩的蓼巴根,一直甜到现在。
而此刻,映像在我眼里的湖洲,有了太多的人工痕迹。机械手臂构划出整齐的沟渠;速生杨和芦苇在规划中无奈地生长;印记现代符号的包装垃圾,一遍又一遍地向我诉说这里的变迁;还有从远处传来的喧嚣,还有突然从崎岖小径上飞奔而来的摩托留下的蓝色尾气……
但是,躲在草丛里的野鸭蛋被岁月孵化走了,像我年少的那个愿望。只留下这片苍凉的湖洲,盛我空荡的目光。
鸟装饰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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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说,在叶子没有生长之前,鸟儿必须装饰树林。
也许这是一种使命。鸟儿来了,像一片片叶子,粘在光秃秃的枝丫上。微风吹来,群鸟扮演的叶子,不停地摇晃,不停地变幻,不停地歌唱。
我是位于家乡的高度,读鸟装饰的树林。这是一群倔强的鸟儿吗?冬天刚刚与春天握手告别,寒意犹在,这些报春的鸟儿就追逐着二月的阳光而来,在苍茫的家乡,朗读久酿在我心头的诗行。
鸟在树枝上粘成了叶子,我在家乡的田野上,却无法站成一株庄稼。我总是这样惆怅地思想,稻谷收获以后,田际空荡,我的匆忙的脚步,没有足够的时间,在这块曾经流泪、流汗的土地上生长根须了,我只是家乡匆匆的过客,望几眼熟悉却又陌生的风光,然后悄悄地走。
我知道,我是一只飞走的鸟儿,不能那样惬意、那样亲切地呆在家乡的树枝上。我找不着童年的那只巢了!
春天的背景那样地淡,绿色尚在南来的路途上,一些鸟儿装饰的树林,有些盼望春天的意境。
让我的心,加入这样诗意的序列吧。春天里,我会在家乡的树林里,祈祷出一万片绿叶,在那些葱茏的叶脉里,会奔涌我的热泪,我的血。
初春,我看我宁静的乡村
这是二月,春天了。
家乡的初春还是这样赤裸,像那片掉光了叶子的树林,交错伸展的树枝,分割我的家乡的天空。我的目光尽管倔强,但在这些树林的阵列前,被不停地分割,像二月的阳光,只能斑剥地触及家乡的事物,感恩回归的温暖。
这是多么宁静的乡村。春节,是乡村情绪的节点,鞭炮疯狂爆响之后,日子重归平静。享受二月阳光的父母,安详地坐在晒场,像在期待又一个丰稔来临。他们微笑装饰的脸庞,正在被阳光雕刻,我必须从皱纹里阅读往事,然后顺着他们目光的方向,向远,向被冬天沥干的河流,向平坦、空阔的田野,向被大堤阻挡的大湖,向没有叶子陪伴的树林……深情眺望。
这是我回归乡土的目光,必须保持热情与进入春天的乡亲招呼致意,必须深入泥土,在深扎的根系与情结里探寻,那些联结我血脉的路径。
春天了,我回到乡村。我在农忙的间隙种植祝福,那是生长在我家乡的心愿,我必须以庄稼的名义,带着自然的平和与宁静,内心充盈芬芳与希望,向远方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