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段:
饭桌上的故事
搬进知青屋新家,高兴之余,要考虑的第一件事,就是谁来煮饭?因为我们先前一直在社员家吃轮工,一家一家轮流做饭给我们吃。现在有自己的家了,不能再享受特殊待遇了。这一来问题也就跟着来了,首先是没有菜。社员们家家自留地种有萝卜、白菜等,家有各种坛子菜。正当我们为难时,热情的乡亲们送来了自家的土特产,一下丰富了我们的小饭桌。
谁来煮饭又成了首要问题。我们4个知青,2男2女,来自不同的学校。以前谁也不认识谁,都是投靠哥哥姐姐拼凑起来的。那年讲究同工同酬,因大家原先在家谁也没做过饭,所以一致同意,4人轮流学做饭。开始2人一起学着做,我和XF先学习,学会了再教男生。开始做饭了,本想做饭还不容易吗,不就点火烧柴,煮饭炒菜。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容易,满屋的烟,把我们俩熏得眼泪直流,还不停的咳嗽,哪受过这般罪。我们请来了隔壁的刘婶,手把手的教。她一边教,一边说:“人要实,火要空,这样火又旺又节省柴”。当时因为缺肉少油,我们也学着社员把筷子上绑个布条,布条浸在油碗里,炒菜时用油布在锅中刷一下。第一餐饭在刘婶的帮助下,4菜1汤(萝卜、白菜、葱煎蛋、炒辣椒、酸菜汤),3斤米饭,做好了。我们请刘婶一起吃,她谢绝了,因帮我们她一家还等她回去做饭咧。谢送刘婶,大家急不可待,狼吞虎咽吃起来,好吃,好吃。如同秋风扫落叶,桌上的每个碗中再也见不到一点饭菜的影子。这餐饭成了我一生印象最深刻、也是最好吃的一餐饭。
当轮到男生CZH做饭时,问题又出现了。那天我们收工回家,洗完手脚,准备吃饭,当揭开锅盖,大家都愣住了“这饭怎么吃”,上面稀饭,中间夹生饭,下面黑锅巴。CZH不说话,拿着饭瓢把上面的稀饭和夹生饭扒开,先给我们俩位女生盛了两碗黑锅巴,自己盛了碗夹生饭。我们不理解,他说:“黑锅巴助消化”(当时没有油吃,我想铁到肚里都能消化吧,不用再借用什么来帮助消化了,到如今我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要我们吃黑锅巴)。
过不多久,社员们送的菜也吃完了,吃什么,成了难题,看到碗柜里剩下最后一小碗有点象豆渣一样的湿红粉。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我说可能是喂兔子吃的豆渣,所以大家都不看重它,一直留到最后也没人动它。怎么办,没办法只有吃它了。先仔细分析起来怎么做,因为它已经变得很干,那就再调点水,放在锅里煎一煎。好香,好象煎出了一个蛋饼子,试一试味道还真好,有点酸辣辣的味道,都说很好吃(后来才知道是用碎米粉加剁辣椒,装进坛子做成的,我们学会了也经常做)。
到了春天,什么菜都吃完了,我们学着社员挖野菜,有一种野菜当地叫野艽艽,很象韭菜,很香,加点干辣椒炒一炒很好吃。唯一的缺点是吃过后,尿特别臊,在那样的年代有吃就好。不管什么只要听说能吃,都会试试,就这样困难的度过下乡的第一个冬天。社员家都很艰苦,他们在自己都没有什么东西吃的情况下,还是慷慨解囊,我从心底真心感激他们。所以在下乡几年里,哪怕是长大水最艰苦的时候,从未偷过社员的鸡鸭,和社员们一起同甘共苦。
40年返乡回到队上,秦会计一遍又一遍讲:“我们队上的知青就是好,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做事认真塌实,恰得苦”。
春天雨水多,加上男知青CZH硬要把南瓜爬到茅草屋顶上,南瓜把它身下的稻草沤烂了。南瓜是收获了,但屋顶上留下了和南瓜一样大的天窗。我们找队上帮忙,队长说春上没有稻草,无法修补。从此屋顶的天窗也越来越多,屋外下大雨,屋内雨不小。屋外雨停了,屋内继续滴。我们做饭改为一人做饭一人打伞,做好后一人盛一碗,各自坐进各自床上吃(蚊帐上面盖了块塑料布,床跟前踏板上放一个脸盆,用来舀帐顶过多的水,同时鞋子也上了床)。双枪收下稻草,队上第一件事,把我们的屋顶全换上新草(对我们真好)。经过雨水的洗礼,知青屋面目全扉。为了排水,地上到处都是一条条水沟,没有一处干地,满屋地上都是泥浆。什么时候能不再住茅草屋,下雨天不再为做饭操心就好了,是我当时最大的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