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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去看望了我已故的红颜知己珊珊的老倌

今天我去看望了我已故的红颜知己珊珊的老倌

 

      今天,我与同下放到到望城县乔口鱼场的老知青老邹去星沙看望了我已故的红颜知己珊珊的老倌汪先生。
      汪先生年已七旬,自珊珊病故后,一年以来,老汪苍老了不少,昔日会点武功的骄健身躯已雄姿不再,终日借酒浇愁,说话也循环倒四罗罗嗦嗦。珊珊在时,家里整洁清彻窗明几净,如今辟里派赖,床不铺,被不垒,连昔日生机渤渤的花花草草都枯黄不振。
      汪先生见我和老邹来看他,非常兴奋,他说自珊珊死后,他冷清孤寂,除了看书看报看电视,其余时间就守着珊珊遗照追思往事,他问我们人死了到底有灵魂么,为什么珊珊死了一年了从不报个梦给他,是对他生气不理他了么?也不知她在阴间还好么?
      珊珊原是我的深情挚友,在我蒙冤入狱后,她亦承受了巨大的政治压力,他和老汪都出身“不好”,同病相怜和知青生活压力使他们终成连理,几十年来,风雨同舟相沫以濡。
      更难能可贵的是老汪明知我与珊珊是有缘无份、情逾生死的曾经恋人。是文革的腥风血雨活活拆散了我们的白头之约。但老汪胸怀坦荡,对我不但不记恨,反而倍加同情,当年我因莫须有的“丑化毛主席”罪被判监外执行,因我不认罪月月上诉,县里要将我收监,老汪闻讯后马上向我通风报讯并出钱出粮叫我赶快逃走,是我自认无罪不肯逃而等着抓。我被逼跳井也是老汪身捆绳索从十几丈深的井里救上来的。我出狱回鱼场,身体极为虚弱,他们夫妇煮了肉偷偷放在我房里。
      几十年来,老汪也明白珊珊的内心始终对我情深如故,但因为我们都严守道德的底线,老汪从未把我看作情故,反而视我如兄弟如知己。
      望着日渐苍老的老汪,我不禁悲从中来,老汪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应当振作起来,珊珊如果地下有知,也不愿看到你自暴自弃。今年清明,我将陪老汪去珊珊墓莹祭扫,让我们永远怀念她,在怀念中好好生活下去吧。


    附:《追思我的红颜知巳

追思我的红颜知巳

    去年今日,与我一道下放到望城县乔口鱼场的女知青,我的红颜知已珊珊走了。

     珊珊是四十八年前与我们一道上山下乡的老知青,珊珊更是我情谊甚深的红颜知已。不过,颇具中国特色的是:珊珊与我深厚的情谊却是在“阶级斗争”中斗出来的。我俩下乡七天就因为有一次没参加学习毛著的“政冶学习”而惨遭批斗。

      一九六三年十月七日。我们是作为“知识青年”在锣鼓声中被送到望城县乔口鱼场的,与我一起下放到乔口鱼场的知青共有二十八人。年龄最大的21岁,最小的才13岁,其中有六位女青年。

      初到乔口鱼场,条件十分艰苦,场部是低矮破旧的平房,一下子来了二十几位城里的年轻人,平日冷清的场部顿显得拥挤和热闹了。

       第二天,老场长召集全场职工和全体知青开会,老场长对知青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老场长介绍了乔口鱼场宏伟的发展规划,乔口鱼场有几百亩养鱼池,有近两万亩大湖泊,配合知青的到来,省里也拨来了扩建鱼场的几十万巨款,知青的首要任务是投入扩建鱼场的基建劳动。 发展规划是激动人心的。会上,老场长对二十几位知青作了分工,屁股还没坐热的知青当即被分成几个小组,背起背包又分赴陌生的江河湖泊、湖坪野地。

     我分配到了一个叫樟木桥的地方,这里将建一座分场场部、一座万头猪场、还要在湖滩上开出上千亩鱼池。 我和几位知青借住在当地社员家里,每天天刚亮就被叫醒,整天在湖坪野地上挑砖挖土搞基建,汗流如洗。晚上挤在社员家里,没有电灯,昏暗的煤油灯下房东的儿女在做作业,想看看书也看不成,劳累和苦闷紧紧压在我的心上。

     一九六三年十月十四日,听说乔口镇上来了电影队放电影。入夜,皓月当空。我踏着月色步行八里山路到了乔口镇上,到鱼场场部邀了五六位同来的男女知青到镇上看电影,这五六位男女知青中,—位十四岁、两位十六岁、只我和珊珊是十九岁。 因为大家都很想家,都说没心思去看电影,我提议到湘江边上散散心、吹吹风、看看月色、听听江水的涛声。知青们在湘江大堤上漫步,南望长沙,夜空中一片暗红,知青们似乎又回到了万家灯火的家园。 我与珊珊这时刚刚相识,在回顾家园往昔的闲谈中,我才知道珊珊是我暗恋女友甜甜的中学同龄同学, (事见我博文《暗恋四十年》)珊珊讲了很多甜甜在中学时代的调皮趣事。这更牵动了我对甜甜的思念。我越听越有味,珊珊也讲得绘神绘色,不知不觉夜巳深,大约十一点左右我们才各自回“家”。

    想不到的是这一晚正是鱼场总部学毛著的政治学习时间,大部分知青都没参加政治学习(有些是看电影去了)。这还了得,这些知青下乡才五天,头—次政治学习都敢不参加,今后还怎么治他们,场长书记拍案大怒。他们会议上虽然讲热列欢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但他们内心中,却一直视下乡知青是在城里找不到工作、混不下去、没人要的城里流渣(流氓之意)、是下乡来改造的。 为了杀鸡警猴,他们决定拿我开刀,因为我年纪最大(十九岁),也因为我屁股上有屎(档案中有攻击三面红旗的黑材料)。

    十月十五日鱼场场部通知我去开会,一到场部会议室,气氛十分紧张,知青们都噤惹寒蝉,珊珊被关在会议室旁的一间小屋里哭。会议整整开了一天,全是场部布置的贫下中农老工人发言,批判我和珊珊“破坏政治学习”、 “男男女女深更半夜到江边谈情说爱”是“流氓”、等等。我当然不服,极力争辩。 当时知青们刚下乡七天,下乡就分发到五六处地方,还互相不认识,而且都只十四、十五岁、十六、十七岁、最大的也只二十一岁,都老实怕事,我成了孤军奋战,当然斗不过党组织精心组织的杀猴之战,斗争会的结果是发动全场职工监管我和珊珊不许再“谈情说爱。” 我和珊珊本来并不存在什么“恋情”,第一次见面多谈了几句,也全是谈甜甜的往事。却招来渔场的无辜批斗。可能是青年人的逆反心理吧,素不相识的我和珊珊却犟着偏要冲破一切阻力仍然见面,像搞地下工作一样,我和珊珊偷偷递纸条互致问候。我每天挑砖挖土,劳动量大,经常吃不饱,珊珊竞忍饥挨饿,将自己的大部份粮票都省下来送给我,还给我买来了脸盆及卫生衣裤等,(当时知青的每月工资是18元),党组织一再找珊珊谈话,不准珊珊和我“谈爱”,珊珊竟剪下长发,编成辫子送给我;还咬破手指用白布写下“宁死不变心”的血书公开送给我。

     珊珊的出身复杂,她既是抗日英雄赵一曼的侄孙女、又是国民党团级军医的女儿,她叔叔还是台湾国民党军的现任高官,我和珊珊的这段被斗出来的逆反之情,在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荒唐岁月里注定是失败的。 我和珊珊稚嫩的肩膀都无法承受党组织巨大的政治压力,珊珊曾多次为反抗这种压力而不惜以自杀抗争,是知青同伴掩护和抡救了她。 最终,珊珊在我被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后,终于寻到了保护伞,珊珊和另一位知青老汪匆匆结婚了。珊珊的老公同情她保护她,也理解珊珊与我被斗出来的 “恋情”。他老公老汪从不嫉恨我并始终以博大的胸怀视我为最好的朋友。珊珊与我老妻也成了闺中密友。我们都严守道德的底线。我们两个家庭一直是知青中关系最密切常来常往的友好家庭。 在我被强加上“丑化毛主席”的“现反罪”冤判七年监外执行时,与老汪新婚不久的珊珊见我在狱中被折磨成皮包骨,她冒着挨斗的风险多次用大土罐煮肉偷偷送到我房里。后来我因不服罪并—再上诉,县委书记要将我收监。在将我收监的前两天,人缘关系甚好的珊珊丈夫老汪还向我透露了我即将被收监的信息,并要资助钱粮动员我逃跑,是我自信无罪,宁可等着抓也不肯逃跑。

     我与珊珊,是有缘无份、情逾生死的曾经恋人。是文革的腥风血雨活活拆散了我们的白头之约。珊珊的丈夫和我老妻都知道我们这份情刻骨铭心,但我们都心胸坦荡。既然岁月也磨灭不了我们痛苦而美好的旧情,让我们都站在道德的底线上笑对人生吧!怨只怨我们生不逢时,在那有着太多“伟大”的“光辉”岁月里,特定的历史环境不让我们成为知寒知暖的夫妻;在劫后余生的今日,让我们做永远知心知肺的红颜知己吧。少了柴米油盐的忧虑,没有锅盆碗盏的碰撞,我们的友谊将更纯净、更长久、更伟大。

    好在苦难己经过去,老汪和珊珊都己退休,老俩口每月退休金共四千余元,儿女既争气又孝顺,珊珊的儿子还是某大单位的老总,媳妇也是团级军医。有房有车也有权。叹只叹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让我们都好好珍惜这来日无多的每一天吧! 我与珊珊相识相知四十八年,无论她是少女还是己为人妇人母,也无论我是被监管进冤狱还是平反后风光一时,珊珊始终是我最知心的红颜知己。

     去年正月初六下午六点,珊珊之子小武来电话,说珊珊突发急病入院,病况危急,脑出急,己深度昏迷,目前在星沙八医院靠呼吸机维系生命,我闻讯急赴星沙,直奔八医院,可惜人已进重症监护室,不许会见,珊珊临终我竟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老汪告诉我,珊珊和他本来打算正月初八来长沙看我的,发病的当天下午,珊珊还到超市买了我最喜欢吃的东北细木耳和厅装高档茶叶计划送给我,回家就喊头痛,等儿子驰车赶回就人事不知了。

      珊珊啊!此情此景,叫我何以面对。四十八年,你从未享受过我对你的关爱,你始终如一地对我深情脉脉却严守道德底线从不越雷池半步。你说只有这样两个家庭才能和谐儿女才能心安和有尊严我们也才能相处长久。虽然你有一个幸福的家,老公疼爱你,儿女孝顺你,但你默默承受的内心遗憾我是深知的,面对你时常忍不住而流露出来默默含情的目光,我愧对你,但我们都深知,我们命中有缘无份,世事两难全啊!是我们的克制和理智,才有今天的两全其美。 你走了,你老公老汪和你儿子小武都要我作为你的生前好友在追悼会上致词。讲什么呢?有些话我只能在我内心对你讲。在大厅广众之前,我只能说:

在陈碧珊追悼会上的发言

各位朋友、各位来宾、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今天是陈碧珊同志的追悼大会。陈碧珊同志是我们四十八年前一道上山下乡的老知青。四十八年的风风雨雨令人刻骨铭心。四十八年相识相知的深厚情谊更令人没齿难忘。 去年除夕夜,我曾在电话中向陈碧珊夫妇拜年,陈碧珊还在电话中相约:“过几天我和老汪到长沙来看你们。”不想言犹在耳,仅仅七天,正月初六忽闻噩耗,陈碧珊同志竟油尽灯灭,我与知青老友邹志立连夜火速赶往星沙,竟未能见陈碧珊同志最后一面。

碧珊啊:我们正盛情期侍你的来访,你怎能言而无信驾鹤西游失老朋友之约呢?

碧珊啊:你怎能舍弃对你无微不至关爱终生同艰苦共患难的丈夫汪仁斌呢?你知道吗?你的突然辞世,一生从未哭过的汪仁斌几度失声痛哭,你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痛苦吗?他不能没有你啊!

碧珊啊:你怎能舍弃你孝顺勤奋的儿子和媳妇呢?自你患病以来,他们奔劳忧虑,尽心尽力为你寻医问药,常常衣不解带食不甘味日夜侍奉在你床头,他们是多么希望你能起死回生再承欢膝下啊!

碧珊啊:你看到你的女儿平平和女婿小彭么?他们因你的辞世哭肿了双眼流干了痛泪。

碧珊啊:再看看你的儿孙们吧,西出阳关无故人,从今往后,他们将痛失慈亲啊!

 昨夜,我回首我们这风雨如盘的四十八年,特赋诗一首:

惊闻故友隔阴阳,沉思往事倍凄凉。

断云幽梦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碧珊啊:作为相识相知四十八年的老友,今天,我和邹志立,邓星球、叶五春、刘伟文、倪政伟等老知青都来送你了,尽管天命难违阳阳两隔,但我们对你的思念是隔不断的,言短情长,思怀无限。今日,我含悲痛之情,为送别你而匆匆制祭文一首至祭于你之灵前,文曰:

祭碧珊(祭文)

公元二0一0年二月二十二日,志恒谨以沉痛之情致祭于汪母太夫人陈氏碧珊之灵前;

嗟呼

碧珊一生,饱赏忧患。碧珊之德,光洁照人。碧珊之誉,

远近颂扬。入室汪家,相夫有光。及为人母,教子有方。

抚儿育女,粝食粗歺。待人以慈,内外安康。持家以俭,

巨细咸藏。理家事亲,艰辛勤勉。含辛茹苦,孰能备述。

高风淑仪,无不称颂。岂期大数,遽梦黄梁。幽冥永隔,

实为可伤。忝叨眷属,闻讣仿惶。亲朋挚友,奠祭于堂。

杳杳音容,永世难忘。德泽铭心,痛思长远。魂系黄泉,

梦萦牵肠。君己西游,恩难弥偿。鉴我微衷,伏维尚飨。

庚寅年正月初九日老友志恒泣祭于碧珊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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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宣布追悼会开始

     时间过得真快,珊珊离开我们已一年了,珊珊,你在天堂还好吗?我永远忘不了你的音容笑貌和深情。近日,我将邀几位当年的知友去星沙看望你老公。你老公也深深怀念你啊!如果你在天堂有灵,请保佑他戒酒吧,他如今每日以酒浇愁啊!


 

几十年情同手足!两条真汉子!几十年两厢纯情深埋.又一夲红楼翻版!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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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摧毁人性的年代难得有一知己,岁月可以夺去人的生命,却不能夺去人的真情。感动之余还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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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五九兄,真正的难得的红颜知己,几十年没有超越底线的纯真友谊,真不容易,为你们这段真情而感动,为五九兄铮铮男子汉而感佩!老汪至今没有从丧妻的悲痛中解脱,每日以酒浇愁,这是很令人悲伤的,深望朋友们能多劝说,人死不能复生,如何过好自己的晚年生活才是最最重要的,如这样下去,估计他也会坚持不了多久,70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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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的真情动容!
开心上网,平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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