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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口逃生之一-----------华塘琐忆之三

   读了耕云播雨“窗台上的红杨梅”一帖深有感受。除了对曼玲的不幸感到痛心和叹息外,也想起了我们华塘知青有人也被毒蛇咬的往事,故把我在2006年发的有关帖再搬来,聊作对青春往事的再次回忆:

 

 

蛇口逃生之一

                             ------------华塘琐忆之三

一、      

                这一夜,我们焦急、我们无奈、我们忐忑不安……


  1967年夏天,文化大革命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学校都停课闹革命。我们班正在上大学的L同学跑到农场来看我们,住了些日子要回去了。我们一、二农场的几个同学打算送她到郴州火车站坐火车回长沙。

  那天晚饭后,由于时间太晚无汽车可搭,于是我们决定步行到郴州城里去。别看白天太阳灼热,可晚上倒也月白风清,几个人沿着郴桂公路谈笑风生一路前行,十分惬意,不觉已经走了大约一半路程。突然,走在马路边上的Z同学喊一声:“哎哟!蛇咬了!”循声看去,一条不长的蛇飞快地遁入了路边的草丛中,而Z的左脚内侧踝关节上部有蛇咬留下的两个清晰的粗而深的牙痕。

这下,我们可慌了手脚,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农场远,距城里近,不过说近也还有十五、六里路。此时,公路上静静的,除了路边水田里偶尔可闻的蛙声,再无其他声音。我们马上帮她挤压伤口,还用嘴使劲去吸吮伤口,期盼尽量挤出毒汁来。此外,我们再无计可施了。正着急时,隐隐约约看到前面马路的右边有灯光,我们架着Z就往那里去。大约走了几百米来到了一个村子,我们赶紧敲门向村民求救。

开门的村民明白我们的来意后说:村里有人会治蛇咬伤。并立即带我们到了那家人家。那是一个不到40岁的男人,他听说是被蛇咬的,二话没说,就走到厨房里舀米淘水,然后端出给Z洗伤口,并且要Z喝下了一碗淘米水,说是可以解毒。他还说要到山上去采药,可他又说“黑墨墨的,怕鬼。”我和另一知青立即提出陪他一起上山,他同意了。于是,我们三个打着手电筒去了,其实他采药的地方就在村子后面不远的山坡上。可能是为了保密,到了目的地,他又不让我们靠近,只让我们远远地用手电筒照着他,他采了几种新鲜草药。回来后,他把它们一起捣烂,制成糊状外敷在伤口处。

那时,村里没有电话,也没有交通工具可以送我们去医院。在简单处理完毕后,善良的村民们把我们安置在村小学的教室里,还给我们拿来了棉絮铺在课桌上,让我们休息,等待天亮。这时,我们又想到书上说应该在伤口上方绑扎止血带,减少毒液扩散。可哪有止血带呀,不知是谁提出可用我们扎辫子的橡皮筋替代。于是,三下五除二,我们梳辫子的统统从辫子上退下橡皮筋,套在了Z 伤口的上方,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给松松绑。但是,Z的伤口仍然很疼痛,局部开始红肿起来,橡皮筋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蛇的毒素在扩散,浮肿也在向上蔓延,我和L同学拿出钢笔在Z的腿上作标记:肿到哪里,就在那里划一条线。眼看着浮肿一步一步逼近膝盖了!超过膝盖了!这兰色的钢笔线也随之越划越高!真的可怕!

L对小声地我说:“危险,只怕会误人生命!”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不敢挑明,在心里暗暗着急。经她这样一说,我们觉得这样干等不是办法,还是要再想别的办法。大家同意我们俩去大队合作医疗找医生来看看。于是,我们俩借着月光,冒着我最怕的狗吠,敲门问路找到几里路外的大队赤脚医生家。赤脚医生早已睡觉了,我们叫醒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肯开门,只是隔窗询问病人的情况后,就断然拒绝了我们的请求!理由是:他根本不会治被蛇咬的病人,去了也没用!我们再三请求他去看看,他一直闭门不出,简直太铁石心肠!吃了闭门羹,我们气愤也无奈,只好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去,路上又看见一条蛇卧在马路边上!

回到村小学,我们又看到了更严重的现象:Z的大腿皮下出现了几处青紫色的瘀斑!我和L真的是心惊肉跳。根据我们所知道的一点医学常识,我们意识到这是血液有问题了,是毒素侵蚀血液的结果!怎么办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那么无助!那么无奈!除了揪心、除了着急,除了紧张,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而这一夜时间就象停滞了,变得格外漫长,我们不得它天亮了…..

我们一夜无眠,等呀,盼呀,好不容易听到村里公鸡的啼叫,盼来了天边的第一缕曙光。谢天谢地的是Z神志十分清醒,也没有出现其他更严重的症状。

特别要说的是:Z同学表现得特别坚强,应该说她受的苦是双重的————身体和心灵的,是身心俱痛。我想她的内心肯定比我们更惶恐,可她硬是一个晚上没有流泪,更没有大声地呻吟,她只是静静地,默默地忍受着,真了不起!

天一亮,我和另一同学立即去找电话。村民指引我们在约3里路外的大队部去打电话。我拨了医疗急救电话,“嘟---嘟----嘟----”听筒里的一声声蜂鸣就象一记记铁锤撞击着我的心,我的神经高度紧张,生怕这个寄托着无限希望的电话无人应答。

“喂!哪位?”谢天谢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我心动,我忙不迭地说明了我们的情况,请求赶快派救护车。电话那头问清了地址后,答应尽快派救护车来接病人。

  打电话回来,天已经大亮了,同学们已经把Z弄到了郴桂公路边等车。我们一边等救护车,一边拦过路的车,在拦下二辆湘南锰矿的货车正准备上去时,不远处,传来救护车特有的鸣笛声,“救护车来了!”于是,我们谢过货车司机,一行人全部坐到救护车上直奔医院而去。

这一夜是那么漫长而让人难忘。



 

运气不错,找到救护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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