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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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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5月,要到樟州去参加一个会议,妻同行。在杭州笕桥乘的飞机,在厦门作了游览数日,

    此行留有几个记忆片断。

    一、鲨鱼不是鱼

    在集美游毕后,正是中午时分,饥肠辘辘,便找一海鲜大酒店进餐。酒店是一个广东老板承包经营的,每进出一位吃客,都要出来热情地迎送。

    我们进店,老板例行地把我们领进包厢,问:二位老板吃什么啦?

    他是个老板,但是把每位来店的人都称为了“老板”。还有,他的说话中语末都习惯带个“啦”字,拖腔颇长,好听,极富岭南口音特色。

    我与妻说好,专门吃海鱼,厦门人叫“海鲜”,而且要挑没吃过的鱼。老板知道我们的是内地人和吃的意图后,当即介绍了几个不大会到内地的鱼,第一个是章鱼。2010年南非世界杯出了名的“保罗章鱼”应该就是他们的同门宗亲。又点了几个墨鱼(不是乌贼)等四只菜,论理足

够我俩吃了,老板来花头了,说:还有个鱼你们是没吃过的啦,肯定应该要尝尝的啦。

    我问什么鱼?老板一把拉我进了厨房,指着一截比洗脸盆还要粗的,合在那里象北方的磨盘一样的鱼。“这是鲨鱼,没吃过吧,得来一只啦。”

    我见那鱼肉鲜红,泛着血水,极新鲜极诱人的,说:那就再来一盘吧。

时间不长,点的鱼陆续上桌,可怜的章鱼烧熟后连头带尾竟只有麻将牌大小,但味道倒不错。其它几只鱼也好吃。轮到鲨鱼上桌,挟了一块尝尝,天哪!这那里是鱼,简直就跟牛肉差不多!而且没烧烂,嚼在嘴里象是嚼着了布条条,没法咽下去!

    到结帐时,老板面现桃花,报帐。

我说,等等!这个鲨鱼怎么会事?咬不动?

    老板说:它的年纪有一点点大的啦,当然就有一点点咬不动的啦!

我说:它没鱼的味道呀,倒象牛肉?

老板说:鲨鱼当然不象平常吃的鱼啦。

我说:我们要吃的是鱼,跟你说清楚了的。

    老板说:是鱼的啦,它不是有个鱼的名字的啦!

我倒!

    老板圆滑,我们词穷!

    今后记住,餐桌上的鲨鱼千万不能把它当作鱼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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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逃亡

 

  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烧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茅草寨各家各户的土墙壁上写满了标语﹕“毛主席万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打倒中国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邓小平!打倒省××地××县××公社 ××大队××生产队××走资派!横扫一切牛甩蛇神!

 

  横仔狐假虎威的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他是猛虎战斗队的司令,其实该组织司令和土兵就 是他一个人。村庄那片千百年的风景林,在大跃进炼钢铁已烧毁,仅仅只留下古迹寺庙,首先 遭到了横仔战斗队破四旧而彻底摧毁。天朦朦亮,横仔那催命的哊声,像疯狗似得狂叫,催大 家起来跳忠字舞,早请示、晚汇报,开会、吃饭凡事首先举起红色的语录本,祝毛主席万寿无 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公社召开批斗会,横仔真像个战斗司令,神气十足地押着大大小小的走资本派:大队支书 、生产队长、小学校长、合作医疗小组长、五类分子、二十一种人,浩浩荡荡的阶级敌人奔向 会场。批斗台上跪满了阶级敌人,周围站满了背抢的基干民兵。重点批斗对象﹕一、县走资派胡县长,捆绑他的绳索特别勒着紧,挂着大黑板,跪着接受 革命的批斗。二、公社书记,横仔出风头,显示自己是司令,立场坚定斗争性,冲上台皮带抽 打书记。书记抬头看望横仔,“你还不老实!想秋后算账!”横仔一边大骂,一边楸着书记的 头,向毛主席请罪,向革命群众请罪。书记心里特别难受,他重点培养的对象,提拔当治安主 任的横仔,竟然是批斗自己最凶最狠得人。三、知青明明,由武装干警押着,原因是大吹虚自己的毛主席像章又大又“罗”,(长沙口音“罗”同“园"),抓阶级斗争的人说明明骂毛主席又大又冉,最该万死,是现行反革命,押到公社批斗后要判五年以上徒刑。幸好明明才十六岁, 家庭出身工人,冤冤枉枉在县监牢苦度了三个多月。四、知青平平,书桌上放有毛主席相框和 热水瓶,平平不小心将热水瓶打倒在相框上,打碎了相框镜片,开水倒在相片上。平平的父亲 是国民党少将军官。抓阶级斗争的领导说平平是有意打毛主席,烫毛主席,是罪大恶极的现行 反革命,要判十年以上徒刑。公安局查办定案,需要旁证,在现场的树哥坚定地说平平是无意 的。该领导拍桌打椅,大骂树哥与平平同穿一条裤子,等着挨批斗。树哥心想﹕我宁可坐牢, 决不昧着良心陷害战友,此案最终证据不足而了结。五、知青树哥,这是林场预先要在此批斗的对象,与平平同罪,反对毛主席,与贫下中农两条心。幸而党的九大代表,贫协主席谭运德 说﹕“这长沙伢子对毛主席最忠,画的大幅毛主席像真好,写语录字体真好;又有贫农代表证 实说﹕“有次我从高山挑百多斤柴下山,是遇到他搞测量下山,他毫不犹豫地帮我把重担挑下 山,这长沙伢子与贫下中农感情最深。驳斥了谎言,取消了批斗树哥的罪名。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发展,阶级斗争发展到了顶峰。道县大屠杀,乱杀无辜千万,白骨堆成山,鲜血染红河,杀风吹进江永,吹进茅草寨,大队农民最高法院有生杀之权,暴徒枪杀了地主李秀才父子,还欲举枪杀害李家十岁的孙子,第一枪没有打中要害,没死。孩子和 孩子的妈(贫民)嚎天大哭,苦苦哀求,留下李家这根独苗呜!杀红了眼的暴徒,心狠毒辣说是 要“斩草除根,瞄准孩子的胸膛补打了一枪,呜呼,又惨死一条命。

 

  恐怖的血腥场面,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吓坏了知青,连夜逃命。翻山越岭逃到县城,周哥遇到了连夜行走五十多里山路的同学树哥。他们是县文艺宣传队的战友。县城已是一片混乱,一片枪声,一片杀气。知青王伯明在饮食店吃早餐,无原无故惨死在罪恶的枪声中,又一个多才多艺精英断送了年轻宝贵的生命。树哥沉痛地告诉战友,此地不能 久留。县林业局长“走资派”欧阳盛被知青请来帮忙。欧局长高大的身材,好干部、好党员,就像母鸡带小鸡似的护送我们走过允穿过井边,送到湖广交界的深山密林中古宅工区。翻过霸王岭的大山岰,我们到达广西灌阳,趟过一条河流,走到河的中心,对岸响起一排 枪声。高喊﹕“快投降!否则死路一条! ”我们举起双手,涉水走到对岸,带红袖章的战斗队 ,立即围上来,背着枪拿着锄头,好似农民起义的武装。逐个搜查我们身上,连一把小刀也没 有。又搜查我们的背包,搜到树哥的日记本,摘抄的毛主席语录,字体工整清秀,同时树哥拿 出了林场的证明﹕“知青去省林业厅汇报革命生产情况。”对方的头头才放心地说﹕“这小子写 的字像印的一样,内容是革命的。”此时两岸正激烈的武斗,于是叫我们快走。

 

  逃亡的队伍,忍着饥饿和疲劳,走过灌阳来到全州火车站。这里激烈的派斗。立即有战斗队 围上来。质问我们支持哪一派?若是答错了,岂不是逃出虎口又入狼窝吗,树哥机灵地回答﹕“我们是湖南知青,广西革命秩序好,借道回长沙,不介入本地的革命斗争。”对方背着枪拿着皮鞭,跃武扬威,形势紧急,如火山而将爆发。树哥对着自己磨拳擦掌的战友,大声警告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千万不能群众斗群众 。”对方觉得有道理,也就软下来了。此时,文艺 宣传队的杨茨娜唱起了革命歌曲,雄伟优美的歌声,闹哄哄的车站立即安静下来﹔王伯明的妹 妹含泪与细妹建哥跳起了拉丁舞,独特出色的舞蹈,使人们大开眼福︰尤其是彭佩琪的二胡独 奏,打动了每个人的心灵......广西朋友一次又一次的掌声,欢送知青上火车。九死一生,逃离江永,回到长沙。

 

  长沙的社会秩序也不稳定,派别斗争激烈,时有战斗队看望老师,校门口遇见了跳着粪水送往学校农村的周老师,周老师的教学和为人是学生最尊敬的。学校停课闹革命,交通卷成了英雄,传授知识的老师成了有罪的臭老九,受到批判和摧毁。又去看望班主任、一位年轻的女教师。过苦日子时,她常拿出自己微薄的工资买红薯给饥饿的同学充饥。敲老师的门,不见开门,大声地喊郭老师,她裹毛巾开门了,含着泪水露出笑脸请学生进房。原来她以为是红卫兵又来抄家又来批斗了,不敢开门﹔她被红卫兵剪了个阴阳头,不敢出门。其实她是生长在工人阶级的家庭,父亲在抗日战争中遭日本鬼子残杀。只因她保留了刘少奇“论共产党修养”一书,而成了重点批斗对象。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历史的悲剧,国家的损失,人民的灾难,决不能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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