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帖

车水——替贫雇农做雇工 红色世界传奇(4)

 按:本帖见新华网http://zjsxhjc.home.news.cn/blog/a/01010045ABA30B649CEBA768.html

 

车水

我的“替贫雇农做雇工(3)”在湖知网贴出后,网友狄罗德二世回帖写到:“继昌兄,雇工家,车水写得真来神;我也车过水,那是个体力话啊,一般都要四个强劳力才搞得下,水陡一点,一天踩车下来筋骨累极;是因绍兴地区车水较平(也就水位差较小)用两个孩童就能车水?还是雇主心黑可少费点工钱? ”

实际上,“抗旱车水”无论在哪都是个较重的体力活。只要到了抗旱的时候,水位差都是比较大的。
只是绍兴地区的水系特殊,设施完善。这得益于明代嘉靖十六年时,当时太守汤绍恩为民办了点好事,造福了一方百姓。他在斗门三江的河海交界处建造了28孔,堪称世界奇迹的巨型水闸。这俗称三江廿八眼的水闸,使河与海有了明确的界限。闸内是河,闸外是海。
这水闸挡住了海水内灌,控制内河水的外流。使水田在涝时能排,旱时能灌。在相当旱的时候,还能有较高的水位,可供灌溉。这让桀骜不羁的流水听凭人们安排的设施,保证了肖绍地区千百万亩农田的旱涝保收。
我那天车水的时候,水面距岸边有一米落差,加上水缺口的高度,提升距离1.2米左右。
绍兴车水最多用三个男劳力。一般的情况下,都是两个男人,也有一个大人带一个小孩。这小孩多半是自己较大一点的儿子。
旧社会的绍兴,农民的老婆和哪怕是十七八的女儿,都不下地干活。那时,让妇女下地干活,会被人当笑话讲。除非这家的男人患了重病,干不了重活。
小媳妇大姑娘穿个牛头短裤下地干活是绍兴解放后妇女翻身后才出现的景象。
至于让两个像我这样的小孩,独立来完成车水抗旱的任务,过去还真没有见过。只不过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没有谁强迫。况且有人能雇用我们,这已经使我们感恩不尽了。
当然雇用我们,雇主也是有利可图。因为我们小孩的工钱,只相当于大人的1/5。那时我每天的工钱是两毛钱,可买两斤大米,而成人工要一元,能买10斤米。而干的活,我们显然不只有大人的1/5。
但吃饭时,大人小孩都一样管饱吃。只不过成年雇工在中午、晚上都要管酒喝,一天两顿绍兴老酒不能少。管不起,您就别请雇工。
而小孩雇工,喝老酒就免了。

这天德法叔给安装好水车,在靠杠上挂上半篮子炒罗汉豆,还在车撑顶上架上一道草帘子,给我们挡阳光遮阴。
他告诉我,今天要灌溉的那两亩田的位置。
他家的这两亩田靠里边一点,要借用别人家的水道进去。我随他去看了一下。见田里已经没有水了,虽然地还没有干,但有的脚洼中有些小鲫鱼已经因缺水而眼珠翻白——死了。那是些下暴雨时冲上岸来旅游的小生命。要是不遇干旱,田间不断水的话,还能长成大个。
从田间出来,我和大牛就蹬上了水车。
看我们俩车水没有什么问题,德法叔放心地走了。由我们俩爱怎么干就这么干。
我们虽然已经学过几次车水,但是真的要掌握这门类似耍杂技似的技巧,也谈何容易。开始两只胳膊紧紧的依在靠杠上;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几个转动着的码鼓,不敢丝毫有所分神。尽管这样,还是经常发生失脚。车着车着,有一个人一脚踩空,滑落下去,这时转过来的码鼓,会不留情的打到你的小腿胫骨上,不打则已,打上就是一块乌青。
幸亏我们都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尽管腿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没有谁叫苦,更没有想打退堂鼓的想法。
一段时间后,本来显得生硬的动作,变成了习惯性动作,进一步又变作自如的动作,人也渐渐感到轻松。
眼看水车的翻板上载着的满登登的水顽皮的打着水花,源源不断地从车头吐出来,跳跃着、欢叫着顺水道前进流入田里;车板转动时的哗哗声,伴随着脚下转动着的轮轴与压脚摩擦时发出的吱吱呀呀声,这一切柔和地合在一起,构成一曲美妙的田园交响乐。我用心感受着这一切,虽然身体疲乏,却没有能掩饰住面上的喜容;我望着高照的艳阳,想着解放区的天真是明朗的天;我不时的把罗汉豆一颗颗的往口里扔,随时补充着体力;我望着稻田里逐渐升高水位,心里不用说多高兴了,究竟这是我第一次取得的成绩啊!
就这样,我们俩不厌其烦的一脚接一脚的蹬着,不断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只因有那美妙的田园交响乐伴随着我们,既淡化了劳累,也不感觉得寂寞。
两三小时下来,腿上略微感觉有点沉重。这也难怪,我自幼长在平原水乡,走路都很少。幸亏在城里念中学的时候,二十来里的路程有时还走回来,否则真不堪设想。但每次走那二十里路的时候,都是沿着官塘大道歇歇走走。那时路边有许多善人君子捐资助建的凉亭,每遇凉亭总要在石凳子上坐一会歇歇,附带看看对联、记事什么的。尽管这样回到家时也觉挺累。
现在三小时不间断的车水,体力付出已大大超过走那二十里路。再说走路时自己是空手没有负重,现在每一脚蹬下去都有沉甸甸的水等着上来,绝非走路那样轻松。
因为是第一天替人家干活,我们俩谁也没有提出要休息一会。在累得不行的时候,我们会踏得缓慢一点。也有碰到两人都不想出力的时候。每当两个人踩水车的力量加在一起,小于那一车水的重力的时后,险情发生了。水车倒转。那四个码鼓噼里啪啦的打在你的脚胫骨上,打得你眼泪都能流出来,且不容你不接受。但是有二斤大米在做我们的精神支柱,支撑着我们,任什么都坚持得了。
天快正午的时候,德法叔给送中饭来了,我们饱餐了一顿。这时我们已经不停地干了五六个小时了。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德法叔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到田里去看了一下,看来对我们的工作他还比较满意。
约莫息了有一支烟的功夫,德法叔收拾收拾碗筷走了。
临走前,他看了看篮子里还有不少罗汉豆,撂下一句话:“别着急,长谈谈(悠着点的意思)!”
他走后我们马上就又上了水车。
六月里,三伏天,骄阳似火。我们身上虽不断出汗,但由于头顶上有遮阴的凉棚,晒不着,却能享受到凉风(准确的说应该是热风),倒也不算太苦。
又过了两个小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个在耘田的农民走过来休息。他虽然是休息,却没有进到我们的凉棚底下来,只是站在外边晒着太阳和我们说话。我说,你怎么不到凉棚里来遮遮阴。他说,我一会还要到田里去,凉快了就不愿意出去了。
我似乎看到绍兴农民那吃苦耐劳的精神。怪不得他们即使在旧社会,也都能有温饱的生活。我奇怪,到了六零年仍旧是这些吃苦耐劳的农民,辛辛苦苦的在世界上最先进的人民公社干了一年,到头来,连自己的口粮都拿不回来,农村中出现了大量倒挂户*,好多人饿了肚皮。真是奇哉怪也!
这位农民,看看我们靠杠上挂着的罗汉豆问:“不给你们送点心?”我们点点头。他说:“点心冷饭头,车水打桐油!你们的点心是罗汉豆,车水应该打芝麻油了!”
我们都笑了。那么多芝麻油,德法叔可发老财了!(待续)2011-5-15
注:
*倒挂户指点那些劳动了一整年的收入,不够支付自己的那份口粮钱的农户。当时这种农户比比皆是。

\\

         继昌兄写得生动,一米二的落差不算陡,但三人踩的水车由两个十四五岁孩子踩,其劳动强度之大可想而知,难怪继昌兄现今不说有苦,年青时扛过这么多的苦难,年老了又还有什么苦难不能承受呢?江浙地区的长期富裕是江淅百姓能吃苦耐劳创造的,这些从继昌兄文中表现出来.倒挂户是不懂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是什么回事的混蛋们制造出来的,当土地的产出与耕种者没有直接联系时,有几个人会为产出多少操心?

TOP

回复 2# 狄德罗二世

 

说句农民伯伯爱用的粗话,一年的口粮才几个屌钱!满打满算500斤稻谷,值多少钱啊!当时七分钱一斤,500斤,满打满算35块人民币,换算美元有四美元吧?一年收入就这么些钱?还举国在那高唱xxxx好!xxxx好!xxxx就是好!就是好!

 

我看过美国共--党总书记福斯特发表的《1958年新闻公报》,至今记忆犹新。

这位共党的总书记和意大利的共党总书记陶里亚蒂,日本的德田球一等的巨幅照片曾风靡我红色大地,同样受我们的顶礼膜拜。

福斯特的58年新闻公报中有这么一句话:美国四口之家的工人家庭,平均年收入只有五千美元,简直无法生活!

天哪!四口之家年收入五千美元就没法生活!这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作为被天下人羡慕的,锦绣江南鱼米乡的绍兴的人民公社倒挂户,我们接受再教育时的老师——贫下中农。他们四口之家的年收入有多少呢?

 

还是满打满算按人均500斤稻谷计。四口人2000斤,七分钱一斤。总价140元人民币,折合美元将近有20美元吧

 

5000:20,是个什么概念,不用赘舌了吧!

 

有意思的是,当时我们的老师有很大一批是倒挂户,就是说,这一年的劳动报酬离20美元还望尘莫及。

 

那时候离祸国殃民的四人帮上台,群魔舞蹁跹的日子还远呢!

 

可以想见四人帮舞蹁跹的日子会是如何。

 

我又记起了红旗杂志上公布的一个数字。说是在那个年代,千里黄河富宁夏的宁夏,一个劳动力的报酬每天只有5分钱。

 

更上了一层楼!

 

请原谅当过数学教师的我,对那些枯燥的数字情有独钟。在这里涉嫌强加于人,请多包涵!

 

TOP

 

    继昌兄提供的数字一点也不枯燥,他准确的反映了当时的状况.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