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浮生六记之（四）——平姑娘(2)

知青回城各树一帜，融入社会百态纷呈

新浮生六记之（四）——平姑娘(2)

上回说到在乡下最后一次见到平姑娘。

1979年，我从湘南×安装公司调到省×厅基建处，在外飘泊了十一年终回长沙故里。近而立之年还没找到对象，形单影孤，家里人都为我着急。父母整天唠唠叨叨，把我烦恼得望其生畏。下班就往一些老朋友家里跑，玩到深夜摸进家门倒头便睡。

一天，在一位既是老同学又是老知友家里玩，聊天时他说到平姑娘回城后的情况。平姑娘在乡下只呆了一年多，招工回城在一家针织厂当检验员。年也近三十，至今还是单巢孤雁，虽不乏热心人介绍男朋友，都让她“弹”掉了，大家都说她脾气怪僻又高傲。随之，我这位朋友盯着我认真地说：“你老兄在外多年也没找女朋友，看你能不能把她拿下，让我们喝杯喜酒啰。”他这么一说，朋友妻在一旁也怂恿叫好，此时我也为之心动。沉默片刻回答“试试看，你们认为她感情如此幽微难测，恐难如愿”。

有十年之久没见到平姑娘了，和这位同学相约明天就去平姑娘家。

次日，我把自己刻意收拾打扮了一番，提上送她老爸的礼品，与同学一起来到了平姑娘家。平姑娘见到我们的到来，感到有些惊诧。手一摆，头一点，不失礼貌地将我们迎进屋里。小小的两间直套房，房子虽拥挤，但被平姑娘整理得干净又有条理。她爸正趴在桌子旁看书，见到我们进来赶忙让坐又叫泡茶。我对他说：“×伯！你老身体还好么？还认识我啵？”他摇了摇头茫然地望着平姑娘。平姑娘将我介绍给他听“哦！是老×的儿子，好多年没见了，你爸妈身体好啵？人老了也记不住了，你调回长沙冒？”。我连声讨好地答道“他们都好，我前不久调回来的，你老记性好得很。”趁着平姑娘倒水泡茶之际，我偷偷打量着她。小伙子对漂亮姑娘总是难已忘怀的，十多年前镌刻在脑海里的形象还是那么清晰。眼前的平姑娘脸庞虽眼角有了细微鱼尾纹，乌黑头发也抽出了几根银丝，但还是那么漂亮别致，身材还是那么苗条，但更瘦削了。说话仍是轻言细语，但眼神总觉有些游离，见到我们这些老熟人也显得局促不安。

    岁月无情，光阴流逝还是在她身上刻下了痕迹。

    我和她老爸聊起以前那些邻居趣事时，正在兴头时，她老爸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喘，平姑娘慌忙将他扶到床边坐下，抚拍着他的背，拿来药品，端起水杯，让他服药，随后让他躺倒在床上休息。平姑娘神情焦虑，嘴唇掀了掀，眉尖抑制地闪了几下。我们领会赶紧告别离开往外走。出得大门我转身对默默随后的她说：“进去吧！好好照看你爸爸。”平姑娘望了我一眼，没有吭声，倏地一个转身闪进了房里。朋友拍拍我的肩：“没讲错啵？就是这么个怪女人。”

十年后的第一次会面没和平姑娘搭上火，唉！我还真有些心不甘！

又是一个礼拜天，我独自去平姑娘家。见房门掩着，悄悄地在窗外聆听里面是否有人，耳边传来她老爸的咳嗽声，壮着胆子在门口叫了一声平姑娘。房门开了，平姑娘怪异地望着我，然后把一根手指竖在嘴上“嘘”了一声，头一摆示意我轻声，也不要进屋里去。她将房门再次掩上，手一招让我跟着她向厂花园走去。我询问她爸的病况好些没有？她告诉我“她爸早年得了肺结核，现在肺已纤维硬化，住院治疗也没多大好转，目前只能在家休养。弟弟去年考上了大学，自己除了上班就是在家照料爸爸。每次听到他的咳嗽声，心里总是一阵发紧，一阵疼痛，一阵发冷。”说着，她那一双忧郁可怜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的心也随着在酸楚之中走了一遭。我试探地问她，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为何还不找个男朋友，也好分担你的重负。听到我这番话，她突然身不由己地打了个颤，眼睛里充满游离和惊惶，急忙连连摇头，然后低着头再也不吭声吐气。我从兜里掏出40块钱对她说“给你爸爸买点营养品吧！”正准备往她手上塞时，她急忙避让开来，畏怯又惊慌地缩到一边，带着哀求的口气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找我”说完就匆匆跑向家去。

站在花园傍，我直发愣。这次，又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无不失落。回家的路上反复呤诵“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想继续了解平姑娘的婚姻是如何解决的，请听下回分解新浮生六记之（四）——平姑娘(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