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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画家之歌(中)—重返北大荒记事

 

 

晨妆

 

《晨妆》是张朝阳第一幅力作,虽然此前他已发表了几幅版画深受业内人士的称赞,其中以老板画家晁楣最为看重。
听到他正在构思新的作品时,不少人都对他非常关注。
《晨妆》表现的是开荒队中的一位夜宿在荒原上的帐篷里的女拖拉机手,清晨起床,不顾日夜的劳累,仍误不了要洗漱打扮一下。
她把拖拉机的后窗玻璃当镜子,对着梳妆。
她那飘逸的长发瀑布一样的从两肩泻下;她那丰满而不失婀娜的身材是美女神的代表。
此时画面上那广袤无垠的静谧的草原上呈现的,大自然的美,女人的美,和女人爱美的心理揉合在一起,激发了无数读者内心深处对美的追求。
爱美是人的天性,与之相反则只是心理的扭曲。人人都爱美,女人尤其。在荒原上帐篷里住的女拖拉机手,可不像现时的妇女那样有这样那样的化妆品。化妆品没有不说,连个镜子也没有。本来一个花容玉貌的女娃,要想看到自己的脸庞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很难。有的就在工间休息的时候,找一汪清水,对着那静止的水面凝视一下。而《晨妆》中的主人公因为开拖拉机,把拖拉机的后窗玻璃权当镜子使用,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晨妆》的模特就是我的学生,是我老伴帮他物色的。
这幅画的创作过程拉得很长。本来早就定型,不仅是我这个门外汉看了认为行了,就是业内人士也都认为可以拿出去了。可他还在对其进行加工。农场总局要举行画展,已经内定送上去就得奖,可他还要对其进行精加工。我在旁边为他着急,可他却慢斯调理稳坐钓鱼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劝他说,虽然说慢工出巧匠。你十年磨一剑,确实出的是精品,但是我一年磨一剑,年年总结,扬优弃劣,不断改进,到第十年磨的剑肯定会比你只磨一剑的要高出一筹。他却不以为然,我行我素,错过了几次展出。其实“量变导致质变”的原理他和我一样清楚,只是涉及到画画创作,他就那么的追求完美,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这次在哈尔滨三十年重相见,他还是这么个宗旨:五年成一幅画。

这幅《晨妆》他即使没有化五年的时间,至少也花了三四年的心血。好歹被他赶上了中国首届农垦美展。得了个优秀奖,画作由黑龙江省博物馆收藏。
在我的眼里他是个慢性子的人。我干什么都是说干就干,只争朝夕。怎么就交了这么个慢性子的朋友。有时候简直被他急得感到无奈。
记得1969年,中央美院招研究生,不计较以前的学历,同等学历就可报考,那是百废待兴之举。目的是要解决美院师资接不上的问题。我竭力动员他去考,他说等等,等等,今年没有准备,明年再去报考。结果,怎么样,他的同班同学孙景波报考录取了,毕业后留美院任教。他呢等明年,又怎么样,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件事的等等使他在生产队的农工身份又延续了七、八年。
这方面我采取和他完全不同的态度,1982年哈尔滨师范大学教育行政管理专业找专升本学员。条件之一是在职行政干部,条件之二是大专毕业和具有同等学历程度。我没有相应的学历,但觉得同等学历还是具备的,就毫不犹豫的报考。
遗憾的是,日常事务缠身,没有一点复习准备的时间,结果以一分半之差落北。怨不了别人。明年准备一下再考吧,过了这个村又没有这个店了,最后只得灰溜溜的参加全国首届成人高考,赶的又是头班车。
画家虽然没有赶上那班车,但丝毫没有影响他出全国一流,并且具有世界影响的作品。
其实学历有时候也只是一个招牌而已。一个人认识问题处理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不是能用学历来代替的。画家张朝阳的成就,有力地说明了这一点。
至于他多背几年农工的牌子,这对853却有好处,在此时间内他可以为农场多培养一些美术人才。(待续)2011/10/11

             看到楼主的文章,想起一桩往事。我小的时候,一年父亲从北大荒回家探亲,我和弟弟缠着他讲故事,父亲就讲了一个关于狼的故事,说在北大荒,因为土地面积大,多用拖拉机耕地,拖拉机手一干就是一整宿,父亲当时就是坐在拖拉机后面管播种机的工人,拖拉机后面有一盏大灯照明。一次快天亮的时候,看见几只狼跟在拖拉机后面找什么,父亲以为自己是那狼的觅食对象,顿时惊骇。仔细看,那狼却是在捕食拖拉机耕地时翻出的田鼠。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农工也要上夜班。

   由此,老兄关于女拖拉机手清晨对反光镜梳妆的描述顿时生动起来。

    在北大荒,耕地多,人工少,是我国农业机械化程度最高的地区。甚至有美国人都在东北搞农机实验农场,是一个叫韩什么的美国人,搞的机械化农场当年是全国著名的样板。我父亲是当地为数不多懂英语的人之一,和那老美过从甚密。

靖县是我家,我们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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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朱纪飞

老美叫韩丁,是名亲华人士。他向我们推荐了很多美国机械,马力大,功效高,设备先进,比苏联及其东欧盟友进口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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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2# 朱纪飞

你爸当时是农具手,属于机务人员,已经比农工高一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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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在去北大荒之前就是中国农业科学院的高级农业专家,当然是比农工“高一档”了(其实高多少档呢)。他是属于学什么会什么的那种人,当农具手应该是不费事儿。摘帽后在集贤县农技站后又在良种场工作,说是“专业对口”。“学遗传的搞育种,也算是对口吧,在县里没有更对口的单位了”我爸苦笑着说。

   八十年代初,韩丁和夫人到北京开会,还来过我家,他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但他们谈什么我没听懂,只听到客厅里开怀大笑的声音。

靖县是我家,我们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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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妆 张朝阳1980年作42 42.jpg

 

《晨妆》中国首届农垦美展优秀奖,黑龙江省博物馆收藏。作者:张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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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 朱纪飞 正因为你爸是“资产阶级权威”,也算是阶级敌人了。能安排他做好一点的工作,就要被认为是阶级混线,或者是资本主义复辟。连队使用领导要担风险的。农场的情况很奇怪,我们连队一个正儿八经的抗日干部,还干了差不多一辈子的农活(农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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