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柳成荫-西行求医记(17)—北大荒记事

绍兴贺继昌, 北大荒记事

无心插柳柳成荫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颠倒。你一门心思想做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得成功，而不刻意追求的却意外的取得成功。真应了“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说法。

其实花不发和柳成荫都有自身规律。和有意无意本无直接关系。你就是反其道而用之，说成“有意插柳”这柳肯定也会成荫；如无心栽花，这花十有九九是发不起来的”
因为柳树的适应性，是树中之最。它既能在肥沃湿润的土地上生长，也能在贫瘠干燥的土地上成活；它既适应低纬度的温暖气候，又适应高纬度零下四、五十度的严寒。究其原因，恐怕是因为其有令人惊异的发达根系。它能在沙漠中把根一直伸到很远的有水地方；也能把根深深地埋在冻土层以下，以保护自己不被渴死，不被冻死。
而花由于出身比较名门，显得娇贵。但其多半根基浅薄，需要别人尽心呵护、调养，稍有疏忽，难逃呜呼的命运。

等我和儿子走出六院大门之时，觉得儿子的病能治愈的希望近乎渺茫。这一来我的心理负担倒反基本解除。反正死马当个活马医，走一步算一步！

天已大中午了，肚子也显得有点饿。我们就去找吃的。当时虽然举国物资贫乏，但国家重点保护的大城市相对好点。上海的小吃还是蛮多的。只是想吃粮食制品，没有粮票你就不要靠边。这点就算你是世界闻名的大城市上海也是如此。否则那些饿死鬼都到这里来占便宜，岂不要把上海吃空，连带着一块儿完蛋。

我们走到一处，老远就闻到异香扑鼻。我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似地迎了上去。这家小吃店经营的是“酒酿汤圆”。而这酒酿汤圆是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只是有二十年未闻其味了。

我们进到店堂，找个位置坐下。我要了两碗“酒酿汤圆”，我一碗，儿子一碗。让儿子也尝尝江南的美味。

虽说是久违，我也并没有仔细品味，狼吞虎咽的就把它吃下肚子。

再看儿子，他并不领情。只见他吃了两三个汤圆，就把调羹放在碗里，似乎在犯愁。

我问他为什么不吃了，儿子说，吃不惯这酒酿味。

儿子吃不惯，我可吃得惯。我伸手捞过碗来又三下五除二的把它解决了。

出了小吃店，闻到另一种香味。那是水果香。只见街上到处都在卖香蕉。据说那一年香蕉丰收。大个儿的正宗芝麻香蕉只卖两毛八一斤。要说，那时看起来很便宜，但禁不住工资低，我一个月工资也就买百十来斤香蕉。哪像现在，一个月工资能买成吨的香蕉。相比之下还是很贵的。但这玩儿当时北大荒没有，儿子挺爱吃，我让他吃了个够。

吃饱喝足，我们踏上另一条征途。

根据陈忠伟大夫提供的信息，我们去找儿科医院。找到了以后，就挂号，诊断。

替儿子诊断的是一位中年女大夫，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她看了病历和介绍信后，不像以前几位大夫让孩子走过去走过来。

她没有让走，却叫孩子躺在检查床上，把两条腿都勾起来，膝盖朝上。这位女大夫的两手抓住孩子的两个膝盖往外分，刚分到90度多点，孩子就喊痛。女大夫对旁边的年轻女子说，这就是髋关节脱位的特征。她说，正常的髋关节两个膝盖可以分得很开，就像青蛙田鸡似的。现在这孩子的膝盖分不开去，说明脱位了。他的左膝盖分开的角度较右膝盖大，说明左侧轻，右侧严重。
听她分析得这么条条是理，我不仅对面前的这位身材匀称，面容娇俏的女大夫刮目相看。

然而，更令我出乎意料的事还在后边呢！

这位女大夫在做了上述分析诊断以后，马上在病历上写上“住院手术治疗”！并让我立即去办住院手续。

我简直不下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有这等好事?
我带着三分怀疑的问她，现在就去办吗？
她说，赶快去，抓紧时间，要不住院处就要下班了！她在这等着我！
我这才知道这是确确实实的真事。我高兴非凡，立即去办住院手续。

我办好手续后回到诊断室，女医生果真还在那等我。

我说我回去替孩子换换衣服，明天来吧！
她说，医院里有病号服，不穿自己的衣服。

说完,她领我们出了诊断室，准备上楼。楼梯口守着的一位比较胖的老太太拦住了我们。
女大夫跟她解释，我们是新接受的病人，并让她看了住院手续。她这才让我们上楼。

到了楼上，女大夫向那里的负责者进行了交代后离开了。显然今天为了我们的住院事她的下班晚点了。

女大夫刚离开，那病房负责的，就对我说：“你也可以走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接着说：“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回去吧！”

敢情我就这样把孩子舍在那里了！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我对她说，我我这孩子才七岁。

她笑了。回答我说：“这是儿科医院，都收小孩，相比之下，你孩子不算小了；医院里有人会照料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她向我交代：“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是家属探望病人的时间，到时候你可以来看看！”
她还补充强调：“不到时间不要来，来了也只能在楼下等着；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