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冰求鲤难，亲涤溺器易？

老灯火

半夜电话与“出差”

长沙五一路铁路分局大院附近明月楼宾馆，街边夜宵摊宵夜时突被一群混混围住我这外市县客，说我踩了其中某人的脚，“不拿钱‘了难’不得脱”。正疑惑自己退休前经常公干“走大路”一样的地方何受此困……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我睁开双眼一看挂钟凌晨1点半，原来被惊醒的是南柯一梦！

赶紧扑向座机，是老父家保姆的声音：“老爷子半夜突然高烧，浑身颤抖，你快点来哟！”猛然一个激灵，莫非真有心灵感应，那边有事，我就做起恶梦？或者，夜半电话铃声惊心，令我鼾睡中条件反射做起恶梦？不及细想，告诉妻子在家等电话，跑到楼下杂屋打开摩托车锁奔了出去。

上周六凌晨1点40。

不到10分钟，就到了老父的一楼小院旁。锁好摩托车奔进屋，继母正唠唠叨叨在客厅打转，说幸好她发现睡北屋老头子发烧抽筋呻呤，争取了宝贵的抢救时间……保姆告我，听到老爷子隔屋喊她，马上跑了过来，发现他烧得利害，赶紧打电话叫我。不及多言，赶紧拿出我带来的德国斯卡拉电子腕式血压计，竟因他的颤抖而无法显示稳定读数！不能再花时间量体温了，我收好随带的家用血压计与水银体温表，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人民医院急救电话（家有高龄老人，我早把老父医保卡就医的几个医院急救电话存手机，以便有事时赢得宝贵抢救时间）。10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医生用水银血压计量得血压仍正常，但心跳过快，体温38度6，护士挂上点滴抬上车赶紧送医院。

交上老父医保卡和800元保证金，急救科的医生马上派2名护工推担架车上电梯到15楼呼吸内科。夜班医生不敢怠慢，护士打退烧针，挂上点滴然后派这2名护工又乘电梯下到1楼一台“菲利普”CT机前做脑部与肺部扫描……以前有人说医生开出的检验单越多提成越多，检验单下有行蚂蚁字：“开单人 xxx ” 可证？事急矣，也许一般感冒发烧用不着立马做昂贵的CT扫描照片（200多元1张？2张500余元？），也只由夜班医生了。反正老人可报销80%以上？

返回病房，也许进了医院这“保险柜”，老人的高烧也渐退了，一切恢复了平静。看着先前在家里怕得要死，担心自己“会倒”的老父鼾睡，我一夜未能合眼。

第二天早6点半赶紧打电话给前天说要出差的小妹，昨天半夜打手机怎未接？如果半夜救不过来，岂不只我一人送终？她说睡死了未听见客厅茶几手机响。记得去年底也是半夜电话把我惊醒，我见老父发烧赶紧打小妹手机(她家取消了座机)，半天无人接听……赶紧摩托奔向不远她家楼下，大门紧锁竟叫不应2楼她与家人！只得转回当机立断呼救护车住院……她与老公毕竟年轻许多，睡得真死！兄妹中只我2人居本市。说来小妹曾是老父掌上明珠，那年因未考上大学是老父提前退休让她顶替的。因老父在原单位的余荫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不似我下放、招工、考学校、“提干”等全靠“我的奋斗”。这次老父住院觉得累了我一人，说以前“对我关心不够”、包括继母反对在我女儿小时帮忙带孙女(说“负责不起”？)，快入土的老人又能说他什么？包括那刻薄的继母，现在保姆交替或请假时，还不是我与妻子在那连带照顾？有时她羞愧难当不好意思端碗筷，妻子说过去的不快早巳过去，就是邻居老人送一碗饭吃也无妨，这老太太才又端起饭碗……她也没想到老时此景。老太太退休教师有2千多退休金，但她早逝前夫留下独子、曾为某公司经理因宝贝儿子吸毒而败家，数万存款说是交她儿子“炒股”全贴了她宝贝孙子，却常靠揩我老父油过活……每月1000元保姆工钱及大部开销全由我老父出，物价这么高她只交每月600元生活费，还说她吃不了什么……

半夜走得急，许多东西未带，我赶回老父家拿换洗衣裤、洗漱用具等。等我赶回，听护士说小妹在我走后不久来了一下，说是去火车站取卧铺票走了——其实我知道她这次跟2同事“出差”是怎么回事。下月根据本系统“一刀切”的规定，将满50岁的小妹要退休了。而这次经北京去东北的出差跟她在业务上没一点关系，不过是领导送她最后一次“公费旅游”的顺水人情罢了！如蓦然在“父母之心与儿女之心”一帖评那儿子在老父被亲戚送医住院后，“一咬牙仍上了飞机”原旅行计划不变。好在老父病情已经控制，我也知道她以后没有这机会了，仍让她“出差”。如果病重是不会同意她“出差”的。

老灯火

回复 1# 老灯火

是人是鬼话“陪护”

 

小妹“出差”了，我妻子要接送外孙女及一日三餐，仅我一人如何能坚守好些天陪床重任？半年前那次住院，虽然当夜叫不应小妹家，毕竟第二天打通电话后2人轮班值守。而90岁高龄老人住院，医院一定要家人24小时不离陪护的。我决定聘临时护工，70元1天不包餐，24小时陪护。医院专门有一班流动的农村中年妇女与下岗女工承担替人陪护业务，护士长甚至清洁工都留有她们的联系电话，有需求时联系（后来才知每介绍一次业务要给数十元“介绍费”）。清洁工打电话，说第二天早叫一个某镇40多岁妇女来，老做陪护的。

第二天这位罗荣桓元帅的老乡来了，要价80元1天，而且不同意与我2人轮班——“我来做一天耍一天，耍的那天谁开工钱吃什么？”

我同意由她一人24小时连班陪护（实际老人退烧后晚上事不多，陪护除了2次帮接尿亦可安睡），但约定的工钱不能加——这里都只这个数。而且早上我在医生查房时也来，中午送饭，中间也常替手。为了表示对她大方，我把带给老父的咸鸭蛋分了2个给她，外加半边西瓜。第二天也把我女儿买来看爷爷的蛋糕分了她好几个，外加1个刚上市不便宜的香瓜。头2晚未事先告知，我散步到医院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第三天我从忙乱中缓过气来，决定看下住院3天的费用账单。那些名目繁多的检查费、验血费、护理费等都一眼带过——反正大部份通过医保卡由公家“买单”，医院赚钱。但自费项目可得留心，那是要自掏腰包的。这一看不打紧，连着3天每天另收我20元床位费！马上跑去问护士长，我请的陪护没另要你们安排床位，更没要卧具，有空床就睡，没空床就睡我带的躺椅，怎另收这么多钱！护士长马上翻出值班护士日志，注明60床陪护每晚都睡了床辅且用了卧具……这些精明的中情局一般的护士们！护士长和一名老护士还说，你最好退了这个陪护，她昨晚还带了另一个在楼下搞卫生中年男子在你老父旁边一个床上睡！我有些吃惊，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问介绍人清洁工，她说陪护老公在衡东乡下，怎会和那衡南人是夫妻……

次日晚，我带了一条薄毛巾毯去医院。见父亲邻床坐了那陪护和中年男子、还有在另一病室自称主人家来人已无事做的女陪护，嘻嘻哈哈在说笑。我马上变了脸，病人需要安静，你们怎么扎堆在这说笑！没事上别处去！那男子和另一陪护悻悻地离去，我请的陪护也是一脸愠色。我警告她晚上再不能让别人留宿。她却说这些护士怎么这么讨嫌！那搞卫生的男子和另一陪护自称是某蓝天家政公司外派的，我为老父家请保姆去过那家公司，在某招待所租了个房间摆张桌子一个电话即挂牌营业，典型的皮包公司，坐收每人次数十元中介费而巳。介绍的员工成份复杂，更没什么专业培训——难怪过2天出院护士长跟我说不要请什么蓝天家政的或清洁工介绍的人，口碑好的陪护她们留有电话，已是后话。

我把薄毛巾毯交给陪护，她把毛巾毯丢回我老父床上，说这小毯子谁盖！老父见状也明白几分，她是为我赶走闲人生气，忙说就让她找护士领卧具，我们出床位钱！我与值班护士打招呼，陪护来领请发卧具，我们出床位费！当晚，我已下定次日辞退这陪护的决心。陪护看到我的怒色，当晚并没去领卧具，在空床上睡了一晚，用的是旧被子。而我带去的躺椅，一次也没用上。出院时对未经我认可的床位费，护士长也从电脑账单上删除了。

次早仍要陪护替老父在医院食堂买稀饭馒头，我交她100元用完结账。上午医生查房后，老父的感冒发烧、支气管炎等症状巳基本消除，我将小妹“出差”无人轮班、陪护的不得力告诉主管医生，他同意第二天出院，“但有什么不适要及时送医院哟”，我点头同意。

来不及送饭，安排陪护中餐买一份饭菜，老人喜欢的清爽丝瓜蛋汤。明白告诉她，做到今下午结账（陪护自买米、菜在医院微波炉加工）。

下午2点多我用圆保温饭盒带了一盒皮蛋粥及1碟瘦肉炒豆角，另用方饭盒带了大半盒饭、2个咸蛋和一些小菜，足够我爷俩晚餐享用。

3点多不需打针吃药，我安排陪护替老父洗个澡。2人把老父扶到卫生间，打开淋浴热水帮他浑身洗刷得干干净净。陪护动作熟练，老父说他好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年老体衰他在家自己洗淋浴大概未洗干净。如果不是常离岗和容留外人，这陪护本应是个能干的女人……

老父洗完澡，她说能否让她早一点买汽车票回衡东乡下？我答应了，事巳干完，多留1个多小时何益？等她也在卫生间洗完澡，我数给她5天工钱350元，另有买饭菜余钱10多元也不要了。外加一个不锈钢小饭锅——我地一度做“白喜事”兴送亲友白毛巾和这种小锅，家里有好几个。前下午送饭，想把稀饭腾在我妻子与微波炉碗一块送来的不锈钢小锅里，翻箱倒柜找不到，陪护竟说从未见过！大概以为我们放在角落的旧锅子不会在意，拿给“相好”的用去了？也未深究，“以有余调剂不足”，第二天又从家里带了个包装未拆的小不锈钢锅，当面拆开启用。拿来即拟作赠她之用。

这不安份的陪护整理简单行装走了。想来这些陪护也属不易，有事做则有钱挣，没事做回乡不事稼穑，收入并不稳定。而且辛苦钱还要抽取“介绍费”。不过也有几分担心，这些不稳定人群中，也许有医院盗窃案、拐卖婴幼儿等案的潜在罪犯……

病房里无家可归的老人(待续)

老灯火

回复 2# 老灯火

病房里无家可归的老人

 

上周三，老父住进“急救病房”第四天。偌大的6个床位病房这2天未进新病人，空气流通好(中央空调白天气温高开一下，晚上15楼凉风习习关了空调)，且病情好转准备过2天出院未找护士长换小病房。

早上8点赶往医院，想在医生查房时与主治医师交流一下治疗情况。一进病房，发现房间对面一个床上躺着一位八旬以上老人，一身屎尿骚味裤子尿湿。一位女医生与护士长在问话，这老头一问三不知，急得医护人员直摇头。一打听，才知是长沙铁路公安部门将这位武汉至广州列车上下车的流浪老人交客运列车送到衡阳，再由火车站移交第一人民医院收治(改制前原铁路医院，仍接收路外伤亡等业务)。老人随身带有一个小笔记本，上面有湖北孝感、湖南衡阳等地儿女的电话号码，故长沙铁路公安将其移交衡阳火车站，火车站又将其交人民医院收治(暂时收留？)。

女医生拨孝感女儿的电话，那边说工作忙没空，要医生找老人在衡阳的儿子。女医生拨他儿子的手机，没人接。如找不到亲人，医院凭交接单是可找铁路部门清算住院费的，但谁愿意接这位一身屎尿老人的茬？

女医生与护士长没辙，只得先安排人给蓬头垢面的老人吊一瓶盐水，走开了。陪护说这老人挺可怜的，儿女都不接电话，早上护士就给了一个苹果，啃了2口放床头柜上。我打开父亲床头柜，拿出2块蛋糕放他床前，喊他没有反应……转过身，却发现他抓起蛋糕吃起来。

快到中午时分，来了一位衣冠楚楚、金丝眼镜挎LV包的中年男士。护士长问他是老人什么人，答曰“亲戚”。然后他说，老人在儿女很小时因政治运动被批斗逃走，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前2年老病了，又回老家找儿女，根本没有资格要儿女赡养！

我们，老父、我、陪护，还有隔壁病房的人，医生护士皆看着他无语。

他又从挎包里拿出一沓有“xx县革命委员会文件”字样的复印件，有当年通辑老人的通告等。并说，到时可去有关部门，作为老人逃走未尽赡养子女责任证明。女医生再次问他是否老人儿子，他说，“他有什么儿子？他又未抚养过儿子！”并说，老人女儿在孝感这座以孝扬名的城市当主任医师，不管老人，住不到一月一张火车票又将他赶了回来！

说完扔下一身尿骚的老人扬长而去。

大家纷纷议论，这金丝眼镜应该就是老人儿子。与老人在孝感当主任医师的女儿都有体面的职业和丰厚收入，怎把老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晚餐，我从老父的饭盒里匀出一些饭菜在一次性饭盒里，放在老人床头柜上，但似乎次日早上还在。

 

次日，也就是我决定辞退陪护这天早上，那金丝眼镜带着一位中年妇女来了(中年妇女还牵着个2岁男孩，她孙子)，说是他妻子。那中年妇女不承认是老人儿媳，带了一杯牛奶给老人喝了，但未送其他食品。

金丝眼镜说，昨天问我附近有什么养老院，后来去看了我介绍民政局办的与一家私人办的，都要1500余元一月……待打听到便宜些的养老院，就把老人送去，反正不能留在家里！

下午我与陪护替老父洗完澡，陪护结帐走了，金丝眼镜的妻子也把老人领到卫生间，用淋浴喷头把他身上狠狠冲涮了十多分钟，病房里浓烈的骚臭味才略为减轻……如果不是当晚出院，我一定会强烈要求护士长换小病房去！

晚饭后，医院还要服一次药和检查。我打电话叫女婿开车带我妻子过来接老爷子出院，跟主治医生说好第二天办出院结账手续。

周五上午9点到住院部15楼，找到主治医生开好出院单，结账走人。临走时去空荡荡急救病房看了一眼，那老人孤独地蜷曲在被单里，也不知是睡是醒？他的儿子会接他出院吗？

老父那边还要跟保姆交待一些事，我领了住院部开的一周用药赶了回去。

 

(卧冰求鲤，老莱娱亲，亲涤溺器等都出自古人“二十四孝”故事。苛求今人，实难为之——“亲涤溺器”，倒屎倒尿也许当过知青的好办点，当年谁没用手弄过“农家肥”？)

 

隔山唱歌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读了使人心情沉重。祝灯火君的老父身体健康！

马畔闲人

   人群中什么样的人都有，道德教育任重道远。医院是一个去不得的地方，能不去就是福，祝灯火全家福星高照。

晴天蓝蓝

      老人就是怕生病，出院了就好，祝老灯火父亲健康长寿。看到文章我有两个疑问，1，你父亲原请了保姆的，父亲住院了，保姆呢？在家玩？为什么还需要请陪护？2，为你父亲洗澡，你父亲说多年没有洗过这么个舒服澡了。家里请了照顾老人的人，她不帮老人洗澡吗？

     老了，可能都是怕死的。都一样，我父亲我帮他量血压，他也喊痛的。

晴天蓝蓝

      现在的医院很复杂，什么人都有。医院更是乱收费，不精明的话，多收很多钱混在每日清单里，不一条一条核对，还真看不出。

      照顾老了的父母本是子女应尽的义务。但现实中有很多人不是这样，所以，我在家照顾我的父亲还真是得到好名声，我也没有想到的，我把父亲从零陵接到我这里之前，我没有想到。

老灯火

回复 7# 晴天蓝蓝

谢谢隔山兄、闲人兄、蓝蓝的关心！老父出院2天巳无大碍，灯火又可以过正常生活了。

关于蓝蓝2问：

1.老父住院，为何不带家中保姆去？在老父家做了2年的老保姆回去带孙子，父亲住院前1天新请的保姆要在老父住院后照顾白内障继母。去年底老父住院，家里老保姆也因此未同去，而是我与小妹轮值。当然，偶然调她来顶半天有过。

2.关于老父请女保姆洗澡？住院是非常时期，老人病弱无法自己洗澡。半年前住院未请陪护是我帮他洗淋浴，而这次高价请陪护是包括这些服务的……居家正常情况下，老人基本能自理(保姆帮忙准备热水、换洗衣物)，男女授受不亲不会叫女保姆帮他洗澡。

晴天蓝蓝

      随着年纪的增大，老人可能就不能自己洗浴了，肯定需要保姆做的。难道不洗？那家里请的保姆作用可能可有可无。若老人自身能自己料理，那保姆也就轻松了。难怪我二姐反对给父亲请保姆，她说请了别人也不会做的，还得自己操劳，淡淡秋月的母亲也与我父亲差不多，也是请不到保姆的。老了无所谓男女，就老人一个，对于父亲，我们照顾的什么都做的，我既是保姆，又是护士，每天帮他洗澡，清理卫生样样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