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上)很快,婀娜知晓了郝伯飞的“移情别恋”,伤心之余,认了天意。婀娜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都下放在不同的边远农村。她父亲早逝,母亲因出身不好在单位隔离审查受批斗。实际上她成了无家可归的飘泊女孩。后来,为了感激我对她的关照,她经常来我这里为我跳舞,为我做模特儿。她的舞姿和忧郁气质激发了我的绘画灵感,我为她画了一幅神秘的兰紫色调油画半身像,画中她表情凄美,成为了我难得的一件印象派佳作。她把自己的手抄诗集给我朗诵,受到诗作的感染,我为她的诗文画出了十几幅很有意境的插图和一帧幽美的封面。不久,类似的命运和真挚的交往使我们相恋了。fficeffice" />
这回,我第一次经历了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我记得李氏三兄妹回娘家休整的日子,她又来到我这里。那天阳光温馨灿烂,土屋内也变得明亮而温暖,她像仙女一样降临在我贫穷的“家”,我像董永一般傻乎乎地对着她笑。傍晚时分,她在腰间系上一块围裙,走进厨房为我做饭,我从后面楼抱住她的纤腰,偏过头贴着她的发鬓欣赏她的厨艺,她的乌发的馨香使我陶醉,她身体的热度使我温暖。我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小家的温情,享受着小俩口的两人世界。
夜晚,煤油灯把我们的小土屋照得暖暖的,我们在灯下促膝而谈,我们由米艹勒的油画谈到异国乡村的风俗和情调,由普希金的抒情诗谈到了作者对友情的真挚和向往,对爱情的浪漫和憧憬。画和诗的意境把我们带入了另一个天地,我们携手在艺术的世界里神游。,这天是一个恬静的月夜,月光穿过窄窄的窗廓照在我的床前,疑似一条送给我们的银白色哈达。我们幸福的相依相偎在一起,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两个苦命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相互抚慰,相互交融……月亮躲到了土墙后面,屋内就像吹灭了一盏灯,这一刻,我们忘却了世间的一切苦难和纷争,我们的世界已经是一片静谧和美好……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七八天后的一个上午,婀娜去三里外的公社驻地买东西,已经是午后,还不见她回来,我着急了,跑着去了公社,在供销社的几个铺面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当我找到公社,公社秘书把我叫住了。原来婀娜竟被这位秘书扣留关了起来。他问我,婀娜什么人?我说是朋友。他说,什么朋友?你们是非法朋友!后来才知道,婀娜买完东西,好奇地跑到公社电话总机室去玩,被秘书发现扣住,严厉盘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去的哪个知青点,找的什么人。婀娜老实胆子小,把和我恋爱的事也说了。这下不知触犯了这位秘书的哪根神经,他要以阶级斗争为纲了。他说,你们居然谈恋爱,这是非法的!你们要坦白交待详细罪行。在这位秘书老爷的眼里,知青谈恋爱有罪。于是把我也关在了另一个房间,并强迫我们分别写材料交待问题,我倒是无牵无挂独身一人无所畏惧。而婀娜的母亲还在单位挨斗,我们做子女的再不能影响到她,不能使她老人家再雪上加霜啊!为了她母亲,也为了满足秘书的龌龊心理,我们只好无奈地交待了“罪行”。那晚我们被关在公社,那是一个不眠之夜,那个夜晚好冷,好冷!半夜,下起了雨,老天在哭泣……
第二天,秘书勒令婀娜即刻离开,不准她和我谈恋爱,不准她再来我这里。上午放走婀娜,下午才通知大队支书把我领回去,为的是不准我再与婀娜见面。当我跑回到住屋,房东说,婀娜走得还不太久,我即刻转身出门朝镇汽车站方向跑去,我想赶上送她一程。当我以发疯的速度跑完二十里路赶到车站时,却怎么也找不着她的身影,望着灰朦朦的公路尽头,心一下空了,我预感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心却在汩汩地流泪。一场美梦被紧接着的一场噩梦所摧毁。从此,婀娜再没有踏上让她害怕,让她屈辱的这块土地。
这次变故,就像一次地裂,把我俩所在的小岛裂成了两半,我在这边,她在那边。眼看着她那边游移得越来越远,以至不知了她的去向。从此,我的小土屋没有了色彩,没有了温暖,没有了生气,命中注定我又将开始孤独的前行,我不禁向苍天诘问,我的家在何方!
不久,我在郝白飞的力邀下和他一起去了湘北农村,从此,离开了这个既给予过我快乐,也给予过我伤心的小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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