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投奔宋希濂
1942年在东安受训期间,我得到了与我五哥六哥有过军伍之交的同乡宋希濂将军到了广西桂林的消息,宋将军时任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他父亲宋樾山和我父吴椒庵是青年时期的同窗好友,又都是家乡名士)。宋将军于1937年的一二八淞沪抗战中重创日军,威震敌胆。当年他年仅30岁,就身任36师中将师长,立此殊功,为当年年仅15岁少年的我所钦佩崇拜!失去了几位杰出兄长的我,正在仿效古人“良臣择主而仕”的法则,我便认准了宋将军为我所投奔的对象。因此我听到这一消息,就觉着机不可失,便将要投奔他的志愿告知我的区队长和中队长,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还给我开了张差假证。
到得桂林,打听到宋将军确曾到此,但他又率师远征,马不停蹄去了滇缅边境。我只得又返回东安,而74军又已移防开走。劳碌奔波,一无所获,只得仍回家中。
应征当兵
1943年,在家日夜不安的我,又闻日寇侵占常德,常德保卫战役打响。这年湘(乡)宁(乡)师管区征兵,乡、保也把呆在家里的我征兵服役。本来我是两岁半就通过合法手续过继了的,不属于应征对象。但时局紧迫,正是国家需要兵力的紧急关头,我二话不说,应征当兵 。到了师管区新兵队,又被选为班长。
日寇加紧了侵略攻势,飞机狂轰滥炸,驻在湘乡县城边的湘宁师管区向安化撤走。我亲眼所见,撤退船队在潭市河畔被日机炸得七零八落,兵役科长肖松涛被炸得尸体冲上了河边屋脊,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在此非常时刻,我也不能撂下家里不管,我没有跟随师管区残部远去安化,而招致后来师管区抓我逃兵。经我父亲挚友蒋岘金(当年任73军少将高参)出面,请来宋樾山老人(宋希濂将军父亲)、肖仲祁老人(当过司法司长,当年在湘乡一中任国文老师)以及当年的湘乡县警察局长、司法局长与湘宁师管区司令赵天铎斡旋,才平息此难。
保卫家乡
自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日寇侵入我省湘北门户岳阳,盘踞新墙河北岸,以此为据点,六年时间已大规模南犯长沙、西犯常德。
在这一时段里,最难忘的是日寇兽蹄踏进我家乡的情景。1944年端午节,我家的东北方向传来隆隆的炮声,日寇南侵的右路军从沅江——益阳——宁乡已入侵到我们湘乡县。湘乡县城的难民源源不断涌向四乡,我家也住满了难民。难民谈论的都是日寇烧杀抢掠、国军撤退、武器弹药丢散的情况。
我就专爱听哪里有丢枪支武器的事。有位住在我家的难民,他说看到一个国军士兵把一支步枪和子弹袋丢在一处水塘里;还听说罗家老屋大塘里有人丢了八支步枪。我听后心里痒痒的,便约我的外甥张训之(过继这边姐姐的儿子,与我同年),随这位难民趁黑夜摸回家取物时,我们跟去捞枪。
这难民家离县城边日寇的泉塘据点只几百米远,捞枪地点与之不过隔了一道山坳。决定去捞枪,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最冒险的行动。我对张训之说:我们今晚不是平常走人家,是在日寇眼皮底下捞枪这样的惊险行动,一定要百倍警惕,迅速利索。我汆入水底,一摸便着那支被丢弃的步枪,还摸到一袋步枪子弹,由此证实那难民说的一句不假。但随即我们便被日寇掳夫(拆早两天迫降于孙家灞的美国飞机)的枪声所惊走。我边走边手不停地擦拭捞上来的沾泥带水的步枪,将一颗颗子弹也擦拭干净,和外甥一气走回20多里。到了赵公店,天也开始亮起来,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感到安全了。我对训之说:我们试试这枪如何?我便压上几发子弹,叭!叭!叭!随着手指的扣动,一、二、三声清脆的枪声,响彻上空,回荡大地。多么好的武器,被那兵扔在塘里,几乎埋没了它。可我当年还是个老百姓,我知道在这国难时期,只有军人拥有它才能充分发挥它的保家卫国的作用。个人拥有,不仅非福,而且招祸。
于是我路过家门而未入,携枪径直朝我乡成立的抗日自卫队走去(当年湘乡县白龙乡抗日自卫队设在新铺子老字屋场),到那里说明情况,就把我们甥舅二人经过两天一夜、行走百多华里,冒着生命危险在鬼子眼皮底下捞到的七九步枪和子弹送给了乡成立的抗日自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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