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红叶 (秋山红叶)当前离线
昵称: 秋山红叶头衔: 老知青
落月洞水田不多,大多是山地,且刀耕火种,收成很少,一天只吃两餐饭,一年的口粮半是包谷、红薯和洋芋。搞得我们整天气鼓气胀的,放起屁来此起彼伏。看谁的放得响,“连发”次数多,成了男知青们苦中作乐的把戏。山地多干活就要爬山越岭,有时背犁牵牛翻几个坡累得半死,就为了几分大的一小丘田,最小的被称为“蓑衣(用棕树剥下的棕片编织的雨具)田”,意即一件蓑衣就能盖得住。
在山上干活口渴了可以就地找山泉水喝。一次我渴了,贵生哥(生产队长)往山下一指:下面有山泉哩!可我往山下跑了老远也没找到,又不好意思回去说找不到,又渴又累的情况下,发现路边有个牛脚坑里有积水,便趴下去喝光了,似乎也没什么太多异味。那时我们天天大瓢大瓢喝生水,从来不会拉肚子。有一次上山收麦子却差点要了我的命。那是下乡几个月后队长派工收麦子,男女搭配分成几个小组,每组一个“扮桶”(一米五左右的方形木桶,收稻谷麦子时脱粒用的农具),我和罗四爷算男劳力,搭上几个妇女小孩分在一组,罗四爷年近花甲执意要背“扮桶”上山,大嫂大婶们则建议几个人抬,但我坚持这个活应该由我负责。
背“扮桶”不同于挑担子,整个桶罩在头上很难受,这个“桶”又是大家挑剩最重的一个,刚一起肩我就感到难以支持,但我仍然极力支撑摇摇晃晃往前走,走了一会腿开始发起抖来,不知碰到什么东西,身子一摇晃就倒了下去,万幸的是路下面是水田,我被百多斤重的大木桶压进松软的泥水里,大家慌忙把桶抬开,我才像个泥猴似的爬了出来。腰和腿受了点伤,不算很严重,如果下面是硬土,后果真不堪设想。
村里有座破败的尼姑庵,经过文革的“洗礼”,早就没了香火,院子里杂草丛生,但有个尼姑还守在里面,慈眉善目的一个老人,大家尊称她“施公”。庵堂的一侧改成了生产队的粮仓,庵堂就成了村里开会议事的场所,外面石板铺就的地坪就变成了生产队的晒谷坪。
这年八月晒谷子时,知青小曹从颓废的院墙夹缝里找到一尊菩萨,木雕的,一米来高。我们自以为挖出了“暗藏的阶级敌人”,欢呼着抬到地坪上,几个人你争我夺用斧头劈成了一堆碎块。施公神情凄然,躲得远远的,我揣度这可能是她刻意藏起来的最后一尊菩萨了——那时的我们多么无知和狠心啊!更不堪的行径还在后头。那年的秋天,大队党支部在庵里开什么会,我和马拉生产队的知青小秦也应邀参加。
休息时我俩钻到院墙外施公的菜园子里,在乱草丛里发现一块石碑,推倒后下面露出一块石板,石板掀开下面是一口大瓦缸,里面黑乎乎的水。用木棍在里面搅了几圈,似乎有什么东西,捞起来竟然是个骷髅,便用木棍插到里面举起来,像擎着个战利品般嚷嚷着,大队干部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人叹息着说:那是施公师傅的师傅的圆寂之地哩!我们俩自知闯了祸,大家七手八脚将遗骸送回瓦缸,盖上石板扶起石碑。施公却从不提起我们干的这些坏事,待我们依然那样和善可亲。
我上大学后曾经在暑假回落月洞看望过她,离开时她还送了我一碗绿豆——我为年少时“红卫兵”式的“恶搞”感到羞愧难当!不知施公(已于上世纪七十年代辞世)和她的师傅们九泉之下,是否愿意宽恕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红卫兵”?
吉厦 当前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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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 当前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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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彬 当前离线
背“扮桶”不同于挑担子,整个桶罩在头上很难受,这个“桶”又是大家挑剩最重的一个,刚一起肩我就感到难以支持......
上山下乡那个年代,可以说,几乎每个知青做事都是埋头苦干......
绿水青山 当前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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