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漫记之九、禾木

导游陈古丽说她带团的特点就是动身早。在喀纳斯这种公路狭窄，路基又不稳的地方，会车是个大问题，如果不抢时间赶在大量旅游团涌来时到景区，在路上一堵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我们的车开到进禾木乡的岔路口时，天刚刚亮。
这是一个拐肘似的岔路。从贾登峪往禾木去，大点的车子无法左拐进禾木，必须先超过岔路口，在前面的宽敞地掉头，再回过来顺着道右拐进禾木。有了这一个掉头，司机的警惕性也高些了，比起从乌鲁木齐开来的车直接顺着路就拐进禾木，要安全些。昨天出车祸的司机可能就是大意了。他开着旅行车刚拐进路口，看见对面来了一辆车，他不是退到公路专门设置的可以会车的地方，而是随便往公路边靠一靠。就这么一念之差，路边松散的碎石瞬间垮塌，车子翻了下去。
紫红色的旅行中巴车滚到了100多米深的沟底，车子顶盖摔脱在离沟底30米的地方。路肩垮下去的缺口，杂乱的碎石，仿佛还在诉说昨天的惨状。听说昨天当场就死亡11人，6人重伤，山坡上用白布盖了一片。千里迢迢从北京到新疆来旅游，本来愉快高兴的事落了个这样的结果，生命瞬间即逝，太惨了。我们车上好几个人拿出相机对着沟底的汽车残骸拍照，而我毫无拍照的雅兴。“物伤其类，兔死狐悲”，我们不能下车对不幸的遇难者表示一下哀悼出于无奈，把这么凄惨的景像拍下来就是无情了。试想一下，昨天是他们出事你拍他们，倘若今天你出事了，又会有谁来拍你们？我唯有愿逝者安息，更多地祷告上苍保佑我们。
车子进禾木这一路林海云涛很美，而山高沟壑深又让人时时提心吊胆。每逢会车，都会有一辆车老老实实地退到可以会车的宽处，让另一辆车先过。估计坐在游游车前面的几位旅友都会开车，他们看到险处，有时情不自禁发出惊叫，对司机的操作掌控议论纷纷，说看别人开车比自己开车更让人胆颤心惊。
禾木乡是中国西部最北端的乡,被誉为“神的后花园”。我们到的禾木村是至今保持最完整民族传统的图瓦人集中生活居住地，是仅存的3个图瓦人村落中最大的村庄。
禾木村坐落在重山阻隔的一个大河谷里。一进禾木村，就看见一栋栋的小木屋散布在山地草原上。像在喀纳斯看到的那样，小木屋都由整段原木拼成，原木外都堆了土，长了草，就好像木屋有半截埋在土里，以对抗将近半年冰天雪地带来的严寒，显得特别原始古朴。禾木正式对外开放旅游后，像喀纳斯那样，很多图瓦人也办起了私人旅舍。房子尽管也是用原木搭建，取的名字却很响亮，大多称宾馆，甚至冠以“国际”。有的却追求另一种味道，就叫驴友驿站，倒也生意兴隆。
导游安排我们歇脚的地方叫“瑞丰宾馆”。本指望在又冷又饿的时候吃上热气腾腾的早餐暖暖身子，可这家宾馆根本没有准备。问导游呢，她只是在催着大家交中午在这儿吃团餐的钱，早餐的事她不答理你。想找隔壁一家宾馆吃早餐吧，不在他那儿吃中餐，人家一碗面也不卖给你。看来禾木这儿开发不久，接待实在是有点无能为力。我们不能再耽误了，饿着肚子先玩了再说。其实也不会饿肚子，只要离开那些所谓的宾馆，路边的小木屋里就卖热乎乎的早点。一人一碗热面条下肚，我们又是劲头十足了。
刚下车时听导游说过，看禾木美景的精华要过河，右边那个高高的点将台上可以看禾木村的全景，我们于是直奔点将台。路上很多图瓦人牵着马问我们要不要骑马游览，我们觉得反正是一路看风景，走着去更自在。而且去景区不用问路，跟着那些骑在马上的游客走就行了。
首先要过禾木河上的一座桥，据说已有百年以上的历史。这是一座木桥，其风格与图瓦人的木屋一样，古旧而敦实。抵砺了百年喀纳斯冰川溶水的冲击，经历了一个世纪风霜雨雪的侵袭，承载了禾木图瓦部落每日人来人往，桥依然完好无损。游客骑在马上过河，嗒嗒的马蹄声，伴着流水冲击河中石头的浪花，有声有色，充满诗情画意。
禾木河源自冰川，与布尔津河交会，加盟额尔齐斯河，最后汇入北冰洋。河边有无数巨大的卵石，不知是何年何月因大自然的神力把它搬运于此，又不知经过多少年河水的冲刷，把它改变成了如此模样。它们静静地观看天地变化，守望着禾木图瓦人的家园，千秋万代，不离不弃，莫名地让我有一种难言的寂寥。再看眼前清澈透蓝的河水，给人一种冰美人似的冷艳，想着它一路流淌一路歌唱最后汇入北冰洋，“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又带给我一抹淡淡的忧伤。“神的后花园”这句赞誉，重点不在花园的美景上。让人超凡脱俗，心灵与神相通，精神境界得到天人合一的升华，这才是禾木神奇的地方。
禾木河边是大片大片的树林。树木有胡杨，白桦和其它很多不知名的灌木，以白桦居多。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斓的阴影，宛如一幅俄罗斯画家希斯金的油画。人们从画上，从歌中，从文章里熟悉了白桦，看到白桦，总觉得有一种俄罗斯风情。白桦据说是俄罗斯人对最美丽可爱，聪明伶俐的少女的比喻。有如此众多挺拔，优雅的白桦为伴，禾木河太幸福了。“宁为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如果时间充裕，我真想钻进那一片又一片的白桦林，抚摸白桦修长的身姿，欣赏它仪态万方的枝条翩翩摇曳，聆听生机勃勃的树叶在微风伴奏下浅吟低唱，树乃我，我即树，尽显一下老风流。
沿山路上到一片小高原似的开阔地，一片平坦的大草场，这就是导游所指的点将台了。这个台可不小，足以容纳大量的军队操练。但愿“点将台”不是出自导游的杜撰，成吉思汗的金戈铁马，当年确曾在此往来驰骋。
站在点将台边上，禾木的美景尽收眼底。天高云淡，阳光灿烂。禾木河自东北向西南流淌，原始落村与大草原和谐自然的融为一体。一栋栋的小木屋，成群结队的畜群。袅袅炊烟，色彩斑斓的树林。禾木确实不负“神的后花园”之称。
玩得兴起，几乎忘了时间，经旅友提醒，才想起该赶回去吃团餐了。
上午出来时，因为一帮子旅友饥寒交迫对导游有意见，边走边发牢骚，忘了记路的标记。现在急着找到我们就餐的那个“瑞丰宾馆”，竟走迷路了。本来禾木地方不算大，应该好找，可是居住在禾木的图瓦人，哈萨克人听不懂我们讲的话。有的以为我们是要在他那儿吃饭，有的则以为我们要找景点，指着“点将台”要我们去，让人哭笑不得。后来导游给我打来电话，讲了岔路的标记，我才找回了宾馆。九个人一桌的团餐已经要开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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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禾木路途中，山间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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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木村，我们打尖的瑞丰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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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木驴友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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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木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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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的禾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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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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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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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条路上“点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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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点将台”看“神的后花园”。

10、“点将台”是一个大牧场。

11、远处不少游客在纵马驰骋。

12、河边的白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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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2 00:07

子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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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放地

头衔: 知青元老

2楼

发表于 2011-1-22 00:32 | 只看该作者

我们的车12：30离开禾木，返回布尔津。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停了下来。导游陈古丽说到了阿贡盖提草原，这是旅行社送给我们的一个免费景点，参观草原石人。
“阿贡盖提”为蒙古语，意思是“阳光普照的地方”。这里四面环山，地势平坦，植被丰富，绿草如茵，是阿勒泰地区游牧民族重要的发祥地。大概阿贡盖提草原位于布尔津县城至喀纳斯风景旅游区这条线上，所以也就开发了一个集草原风光，草原文化，民俗风情，草原石人为一体的游牧文化园。
来新疆前我查过资料，草原石人其实还是一个谜。在新疆天山以北，阿尔泰以南的广大草原上，散布着一些以石头为材料雕刻的人像。石像形状各异，或精美或粗实。有高大的成人、也有矮小的儿童。对这些草原石人的解释，当地百姓说是天外来客，考古学者说是草原游牧文化的一个重要历史文化遗存。学者也有争论：有说是对亡者的纪念和对祖先的崇敬，有的则怀疑是古代军人墓葬的附属物，有的说是男性生殖崇拜的象征，有的就说这些石人具有沟通天地、辟邪和保护灵魂的含义。
导游带着我们看了不少石人，也讲解了很多。她指着一个石人说这个石人在大地中央，可以通天。又要我们把手与另一个石人的手印重合，说会带来好运。哈哈哈，姑妄听之吧。石人之谜我虽然解不开，可是向往已久的草原石人就在面前，能零距离与草原石人接触，这个免费景点也就值了。
导游一路讲解，把我们领着穿过一个卖纪念品的大毡包，又带进一个更大的毡房。这个毡房里摆了很多排条凳，有几位僧人模样的人招呼我们按家庭的组合坐下，然后一位号称活佛的人就给我们布道祈福。这位活佛说他叫多吉多德，是蒙古族的活佛。还说我们福气好，他刚从北京开会回来，我们就赶上了。
这位活佛说人来到世上就是受苦的，人脸的五官就是一个苦字。上面的草字头就是眉毛和眼睛，中间那个叉是鼻子，下面就是口。我又一次佩服我们中国人造字硬是有水平，如此形象又有禅意。他接着又开化大家说，要摆脱受苦，就要多做善事。他口若悬河，把大家讲得点头称是。最后，这位活佛从后排的顺序开始，要人们一排排地到他前面来，他给每一位游客祈福。他煞有介事地对这位说事业有成，升官发财;对那位说家庭和睦，幸福美满。然后他发给每一家一件不同的吉祥物，有的是一张符，有的是一把伞状的风铃。他还专门要一位游客先等一等，他有事最后和他说。
我们领到了一张小平安符，外加一把伞状风铃。我们从这个大毡包的侧门出去时，两位管法事的僧人迎上来，先对我们讲了一堆祝福的话，说我以后会做生意发财，说妻子会旺夫。然后就要我们积功德。我问要多少，他们说300，我们表示为难，僧人说那就100吧。我们解囊捐了100。出门后按僧人的指点把小风铃悬挂在毡房外的栏杆上。妻子倒也虔诚，合掌求长生天保佑我们一路平安，全家幸福。
哈哈哈！其实这样的事碰得多了。天上不会掉馅饼，世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旅行社凭什么免费送一个景点给我们游览。一进那个大毡包看到那位活佛，捐功德钱的事就料到了。好歹活佛也给说了好听的话，到文化园来也看了石人，听了讲解，只要不超过底线，犯不着硬充一个不信神不信鬼的唯物主义者。后来，我悄悄问那位被活佛认定为大款的人，要他单独留下来干什么？他说要捐钱。我问他捐了没有，他含糊其辞。我从他那老大不愿意，一脸尴尬的表情上推测，不数相当的米米是出不了大帐篷的。
阿贡盖提草原有一些哈萨克牧人的毡房，草原上散布着成群的牛羊，牧人们骑着马放牧，那种游牧风情很吸引人。我们想拍点好的牛羊照片，走进了牧人的草场。刚拍了几张，一位牧人骑着马过来了，用我们猜得懂的话说要收钱，好像是要20元。这的确让我们有点恼火，我于是用他肯定听不懂的湖南话对他嚷了几句，然后递给他5块钱了事。看来刚刚被钱污染的牧人还算老实，他居然没有再纠缠，笑着接过钱走了。
其实给贫困牧民捐点钱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怎么捐，钱到底会到谁手上，谁也怕贪官污吏中饱私囊。于是百姓各显神通，捞到钱的过好日子，捞不到的是傻瓜。在金钱面前，有权的可以征，没权的可以要；强的可以抢夺，弱的可以乞讨，什么淳朴，善良，统通丧失了。
我看着阿贡盖提草原，起伏不平的草地，一湾小溪曲折流过，小山，毡房，羊群，石人，的确很美。我的耳边不由响起“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的歌声。但以前从书本上得知，一直深印在脑海中关于牧民淳朴善良的描述却渐行渐远，实在让人叹息。
车子回到布尔津时间还早，我们被安排在晨光宾馆西楼。虽然条件不怎么样，比起昨晚，至少门有暗锁，觉得可以偷着乐了。前天初到布尔津，觉得它特别美。把行装放下，抓紧逛布尔津城。
布尔津虽说是一个镇，要走着游也还是费时费力的。我们穿街走巷，看洋房子别墅，寻美食佳肴，围着布尔津的外围公路扎扎实实走了一圈。最后走回了宾馆，重新又往城里走，去找美食一条街吃晚餐。今天吃了几样原来没有尝过的烤鱼，吃了面，当然少不了香甜可口的瓜果。
据说城市化是一种现代趋势，现在中国人也以生活在大城市为荣。我并不认为向往大城市是一种虚荣，大城市各方面的生活条件的确要好一些。记得几十年前中日建交时，听说过田中角荣首相的列岛改造，大意是交通可以改变城市布局和功能。像布尔津这样的边远小镇，环境优美，空气新鲜，物产丰富，民风淳朴。人口也少，住房也好。如果交通方便，和一些好友在此安居乐业，就像西方发达国家小镇居民那样，有何不可？一想到交通，想起中国交通现状，想起我进疆的辛苦，想起明天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就头疼。昨天晚上可以说没睡什么，布尔津再好玩，今天也要早点休息了。

13、架上悬挂了不少祈福的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