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桃子湖

今日的桃子湖一瞥

外出走之前到长沙小小一停，昨天又到了桃子湖边。

正好五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进入桃子湖边的那所中学读初中，从此与桃子湖亲密接触了三年。

当年桃子湖与湘江仅一堤之隔。桃子湖的水，我总猜就是从湘江河里渗过来的。不过这个猜测也许并不准确，因为冬季湘江枯水期，桃子湖的水虽然不似往日充盈，但水面却比湘江的水面要高很多。

我读书的那年月，桃子湖靠学校一侧的湖边是水田，大多种了稻子，也种了一些茭白。靠凤凰山一侧，则是成片菜地及农民的房舍。当时我一个同学家就住在菜地中间的一幢茅屋里。再往里、往上，有一间屠宰场。常常看见有农民将猪往那里赶。而那些猪似乎有灵性，进入通往屠宰场的道路后竟咧着嘴低声嗷嗷“啼哭”，一副悲容，让人觉得可怜。那屠宰场杀猪劏猪，里面流出的水又黑又臭。有一次我路过，却看见许多菜农家的孩子在那臭水沟中捞什么。一个孩子好运，捞到了一点东西，一看，原来是小指粗的一小段猪的腺管。1961年啊，人们好久都没有闻到过动物性食品的气味了，看来那臭水中捞出的一点点东西，将是那些孩子家中的佳肴。

春季湘江涨大水时，桃子湖常常会被湘江吞并。湘江的水越过那道窄窄的河堤，于是江和湖就混为一体了。初中那三年，这一现象我见过两次。当湘江水位上升快及堤顶时，农民们就会在桃子湖与湘江之间的那几百米河堤上装上栏网，以防他们养在湖中的鱼逃走。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总之一到涨大水，桃子湖边就满是私自捞鱼的人，他们用籈，甚至用虾挞子捞鱼。即使是用虾挞子。在水中沿着堤墈一括，也能括上不少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真让人羡慕。不过大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到大水退去，桃子湖便又与湘江分家，一切又如以前一样平静平淡了。

学校放暑假时，桃子湖畔的稻子也抽穗了。这时，我如果馋了，便会到桃子湖边的稻田里去钓青蛙，一个上午下来能搞一盘好菜。另外，去江边游泳也要路过桃子湖。平日游玩，也会玩到湖边去。

我与桃子湖的亲密接触到1964年便结束了。那一年贯彻党的阶级路线，我失学、下乡以后，就永远地离开了桃子湖边。当然，桃子湖的变迁我仍然相当清楚。

改革开放后，桃子湖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条从湖南大学一侧通往湖南师大一侧的乡间土路变成了热闹的商业街并全国闻名。当然，那里的农民也放下了锄头、粪桶，做起了生意或者出租房屋。码头好的，据说出租房屋一年收入就有二、三十万。

这些年随着城市的改造，桃子湖的第一个巨大变化就是它与湘江之间的窄堤加高并成了一条宽阔的景观大道。湘江吞并桃子湖也许永远成了历史。桃子湖的另一个巨大变化是湖边的农民都被拆迁了。那条繁华的小街也不复存在。桃子湖不再是村民们讨生活的地方，它已成了环境优美的、城里人的休闲之所。

现在的桃子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桃子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