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阿仁没得意见
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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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县花薮知青队当年流行过一句话：“阿仁没得意见。”开会讨论什么事情，为表示一致通过，大家都会说出这个词来。外面的人以为阿仁是知青队的权威，任何事只有他没有意见才可以施行。其实，这后面有我们之间一段青涩，却非常罗曼蒂克的经历。
知青队但凡男女都配了对子，这对子有的是乱点鸳鸯谱，有的却还真是心心相印。譬如阿滨和小李就修成了正果。可有两位老大难的后生别人不好做主。一个是比大伙都年纪长一些的鄙人，乱配对子当心女娃发脾气；另一个就是心高气傲的阿仁。其实阿仁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不过是书念得好一点，写得两个龙飞凤舞的好字。可就这么一点资本，他却喜欢拿来抖一抖。那时节的人大都不重学习，文化都只有那么扎实，偏偏阿仁的功课下的深。大凡有点知识的人都喜欢较真，结果条件比我好得多的阿仁，不被主流社会接受，也归于了老大难的队伍。
知青队的生活是相当单调的，几十号人，连个篮球都没有。单调的生活难熬的时候，便以开玩笑来打发。明明这两个人没有碰出火花，可只要逮着机会遇到两个人独处，就有可能会被别人倒锁在屋里。被锁在屋里的人并不十二分地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迟点出工。当年的知识青年如今教育子女的时候，都会一板正经地说自己如何如何吃苦耐劳，就我们知青队而言，所有的伙伴除开鄙人以外，都是天大的懒鬼。譬如有一天下大雨，食堂没米下锅了，十几号男子汉宁肯窝在床上，也没有一个请缨为大伙效力的。最后，还是小李杏眼圆睁点了阿滨的名：“你去打点米来。”阿滨却以一个人无法在泥汀路上挑那么远为由来推脱。大伙的眼光射向了我。按道理我年长，他们应该敬老尊贤，可这些混蛋们却有另外的逻辑：人老骨头枯，正好做功夫。也不晓得现在这些混蛋的后人们晓得他们先人当年的德行不，若知道，将他们当年折腾我的理论回报给他们，该是多么快意的事情啊！前次我们在一起聚餐，他们仍在津津乐道列队欢迎我和阿滨冒雨打米归来的情景。
知青队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就是煮饭。食堂里油盐有限，众口难调。除开可以躲太阳的双抢季节，大家都不愿意在伙房里做事，年长的我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伙头军。尽管我费心费力地想把事情做好，可时间久了，又有人传出谣言，说我个子大，食量大，一定揩了食堂里的油。为了不让这类传说中的谣言成为事实，队委会决定，派一位女知青来监督我的工作。阿兰便洗干净泥腿，成了厨房工作人员。
前面说过，知青队男女都配了对，唯独剩了我和阿仁。其实我还忘了交代，女孩里面还有个阿兰没有配对。男知青中不乏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为什么阿兰却没有对象呢？原来她跟阿仁有异曲同工的毛病，自视清高。她家经济条件比较好，常常能从家中带些鱼啊肉啊之类的食物，而那时候的人，都有愚不可及的自尊心，你的条件好，我倒反要躲避一些，免得认为沾你的光。阿兰就这么单了帮。其实阿兰长得相当漂亮，明眸皓齿，身材匀称。
有个女孩子到厨房里来，我自是勤快了好多，慢慢地这老扮的摸样已经不是我们交往的障碍，就在我每天乐呵呵地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阿仁突然病了。病了的阿仁可以不去出工，却自愿进了厨房帮忙。头两天我还以为他真的有病，在分饭菜的时候，总暗地里给他加点码。时间过去了几天，我发现不对劲。综合平时的表现，得出了结论：阿仁喜欢上了阿兰，他装病是为了防备我捷足先登的。
本来喜欢一个女孩子在知青队是很平常的事情，偏偏阿兰此时的芳心有点被我感动，便刻意地躲着了阿仁。而我当时年纪虽大，对男女方面的感受，远没有这些小弟弟小妹妹强。况且吸引我支撑我在农村煎熬的，是为了有朝一日因为表现好而被推荐回到家乡长沙。面对阿兰的好感，我直接选择了逃避。当天晚上我找到老队长，说阿仁比我做饭做得好些。队长一点头，我到了田野，阿仁如愿以偿地与阿兰结伴工作了。
我在厨房的时候，洗菜啊淘米啊之类的杂活，都没有让阿兰伸手。并没有什么农村生活经验的阿仁，可没有我那份能耐，忙不过来的时候，照样指使阿兰去干些拣菜添柴的事情。阿兰无奈，阿仁的危机产生了。
一天阿兰到堰塘洗菜，阿仁去挑水。可能是没有踩稳的缘故，挑了一担水的阿仁失足掉进了水中。堰塘不及人深，阿仁水性在知青队有口皆碑，可掉进堰塘的他却手足噗通危在旦夕。阿兰不会水，情急之下冲上堤阶大喊救命。我们紧忙跑了过去，滑稽的阿仁已经爬了上来。坏坏的他以为阿兰会伸手拉他，准备顺势将她拖下水然后出演英雄救美的喜剧。
识破了阿仁计谋的阿兰，坚决要求回到了出工的队伍之中。老队长问阿仁：“你一个人在厨房搞，有不有意见？”为了争口气挽回面子的阿仁，站在晒谷坪的中央大声地喊道：“阿仁没得意见。”
这个佳话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 
发表于 2011-9-24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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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3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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