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和“常回家看看”两首歌曲，激励着无数他乡游子踏上归途。往年，女儿也总是不远千里回来过年。但今年，为了免除女儿的车舟颠沛之苦，我与妻决定离家过年，到苏州去。这也创造了我人生中的两个“第一”：第一次在外省过年（以前不是我携妻女去衡阳老家与父母团聚，就是留在株洲与岳父母共度佳节）；第一次与妻女单独过年。
　　今年春节期间的天气很给力，艳阳高照，温度达到十几度，可以卸掉沉重的棉衣。
　　除夕的年夜饭，我搜肠刮肚地回忆母亲的烹调方法，成功地做出了四菜一汤，在缭绕的香气和妻女的赞扬声中，我飘飘然地着实享受了一番成就感。饭后，我们一边磕着开心果，一边欣赏央视的春晚。以往看春晚，老是被热情过度的阵阵鞭炮声打断，今年的春晚看得特别顺利，苏州人放鞭炮很有节制。但过了０点后，就一直炮声不断，而且是衡阳人称为“雷炮”和“电光炮”的非常响的那种，弄得我们几番从梦中惊醒。
　　初一，为了体验一番苏州的节日气氛，我与妻从觅渡桥沿南护城河西行，到盘门景区转而沿西护城河北上，至胥门、万年桥。往日人流如织的景点和街道，居然无比地空旷和清冷，树木光秃秃的，游艇落寞地停靠近在码头，护城河的水位也比夏天低许多，一派萧瑟景象。不过也有好处，夏天的枝叶遮挡了视线，又常遭往来穿梭的游人干扰，想拍一张称心如意的照片也难，现在真是一览无余啊。
　　在觅渡桥畔，我惊讶地发现，靠近马路一侧被围了起来，一大片地里的树都被挖了，看样子要在这里建房。不知是哪个类型的房？如果是与四周浑然一体的景点建筑当然是锦上添花，如果是商品房，那就太可惜了！房产商是资本的化身，他们想的只是利润，当然不会考虑是否与环境谐调，但政府的规划部门要考虑啊，尤其是苏州这样的风景明珠。千万不要弄一幢商品房摆到这儿，哪怕它设计得再雄伟壮丽，也是丑陋的。
　　觅渡桥和盘门都是静悄悄地，没有丝毫的节日气氛。到了新市桥，才有那么一点感觉：桥上每个灯柱都挂上了成对的大红灯笼或中国结。我们经西大街到了胥门广场。这里有气垫积木和碰碰车，大人们带着小孩在这里玩耍，但人很少，也看不出节日气氛。再经吉庆街→养育巷→干将路，到了观前街，立即气氛为之一变，原来苏州的年气年味都集中到这里了。这条２５米宽１０００米长的步行街上，人头攒动，人们穿着新衣服，携老扶幼兴高采烈而来，满载负荷心满意足而去，欢声笑语和商家的促销演出共同奏出热烈的新年交响曲。
　　在女儿的提议下，我们初二至初四是在南京度过的，呵呵，旅游过年。没料到与我们同一想法的大有人在，南京的旅社、酒店几乎爆满，我们是前一天在网上搜索询问好久，才在玄武湖畔的“汉庭酒家海友客栈”里预订到一个小间，还是上下舖，每晚１５９元。
　　初二的火车居然晚点45分钟！看了一下其它车次，约有三分之一预告晚点。候车室寥寥几人，上车后发现车厢里也是寥寥几人，真不知铁路是怎么搞的，如果做不到“安全正点”干脆别提这个口号，换成“危险晚点”得了，太不给力了吧。
　　２０年前我与同学就曾游过南京，这次可算是旧地重游了。在列车上，我不由想起下放第二年在知青中流行的《南京知青之歌》：

　　蓝蓝的天上，
　　白云在飞翔，
　　美丽的扬子江畔,
　　是我可爱的南京古城，
　　阿拉的家乡。
　　……

　　南京的街道初二、初三也是冷冷清清，但主要景点却是人气旺盛。
　　我们的行程：初二：夫子庙、中华门、中山陵、长江一桥。初三：紫荆山天文台、燕子矶、长江二桥、总统府。初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莫愁湖公园、玄武湖公园。
　　安顿好行李，我们首先乘１路车直奔夫子庙。这里是南京的步行街，也是十里秦淮的最繁华之地。秦淮八艳脍炙人口，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奇观。其实这只是秦淮河的支流，其干流是南京第一大河，相当于护城河。我们还品尝了南京特产鸭血粉丝汤，嫩滑鲜美回味无穷。相比起２０年前我第一次来时，现在可热闹得太多了，但没看到那座大庙，难道走错了？或者拆掉了？
　　中华门要收费，３５元。明代称聚宝门，为南京古城墙13个城门中规模最大的城堡式城门，是当今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结构最复杂的古城堡，布局严谨构造独特，有三道瓮城四道券门贯通。城堡分为三层，最上层的木结构“镝楼”毁于侵华日军炮火，城堡有27个藏兵洞，可以藏兵3000余人，比我去过的西安城门还要宏大。“中华门”三字，是民国总统蒋介石所题。
　　怀着崇敬的心情，我们拜谒了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国父孙中山先生的长眠之地——中山陵。青松翠柏的巍巍钟山，回荡着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博爱”、“天下为公”、“民族民生民权”的庄严之声震耳发聩。我们过牌坊、墓道、陵门、碑亭，来到祭堂，又排了半个钟头的队，瞻仰了中山先生的立像。这次我数了一下，从碑亭到祭堂，共９个平台２９９级石阶。中山陵原来的门票要８０元，但从初一起免费，我们三人就节省了２４０元，很高兴，我们当即决定在南京多呆一天（原计划初二初三两天）。
　　参观长江大桥一桥时（一桥是老长江大桥），夜幕已经四合，我们走了半个钟头才从引桥始端到达桥头堡。桥上、江两岸灯火辉煌，江水粼波闪闪，桥头堡前的工农兵雕塑岿然屹立，桥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似乎南京人都到这溜车来了（市内街道上大多只是公交车）。这座４０年前建的大桥已显狭窄，以至桥两侧的行人道又同时成了摩托车和单车道，因此，这来回的一个钟头走得我们心惊胆战。
　　紫金山天文台，是我自小学看过《十万个为什么·天文气象篇》后就一直向往的。一位热心的女市民（貌似不到30岁实则42了，她说她的保养方法就是每周登一次山）带领我们步行登山，付出了一番气喘吁吁的体力拼搏。尽管只能参观天文台旧址（新台谢绝参观），我们依然兴致不减。门票15元。
　　在这个风景优美的“中国现代天文学的摇篮”里，有古代天文图和天文仪器“天球仪”和“浑仪”（“天球仪”又称“浑象”，它与“浑仪”合称“浑天仪”，张衡最先制造，郭守敬改制），有现代天文知识和解放初期的天文仪器６００毫米反光天文望远镜，等等。我们还对着专用于观察太阳黑子的太阳望远镜看了一下，不过很失望，只能看到一个小红圆圈。那管理员解释说，其实黑子比太阳其它地方还要红，不知是不是敷衍我们。黑子应该是太阳上的风暴，正因为其颜色较暗才被称为黑子，管理员的解释与我所了解的不一样。不过我们还是浩叹宇宙的无边无际，人类探索的无穷无尽。
　　令我不解的是，天文台的厕所要收费３角，没想到全国所有的公共厕所几乎都不收费了（南京其它景点的公厕也不收费），这里却还反其道而行之，看来，天文台里不但有自然科学家，还引进了经济学家，电子脑袋想出的赚钱之道，一下就抓住了要害，佩服。
　　下了紫金山，我们乘车来到北郊观音门外的燕子矶。“燕矶夕照”乃“金陵４８景”之一，燕子矶海拔３６米，山石直立江上，三面临空，形似燕子展翅欲飞，因而得名，号称“天下第一矶”，与马鞍山采石矶、岳阳城陵矶并称长江三大名矶。矶顶有碑亭，亭中有乾隆亲书“燕子矶”石碑，石碑背面是他的题诗：

　　当年闻说绕江澜，
　　撼地洪涛中下看。
　　却喜涨沙成绿野，
　　烟村耕凿久相安。

　　李白当年曾在此醉题“吞江醉石”，还把长江当作酒河，要跳进酒河中舀酒一醉。后来，李白饮酒时坐的那块石头得名“酒樽石”。
　　燕子矶的长江水面宽约１２００米，极目望去，澄江如练，水天一色，薄雾迷茫，江风中已带着淡淡的春意。燕子年年南飞北归，可燕子矶却在这里静静地守候了千年万年，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燕子矶已听够了前朝旧曲，却仍未阅尽人间春色，春风又在吹拂着燕子矶。
　　我们在燕子矶叫了的士，去长江二桥。这座桥是南京绕城高速公路的一部分，由于横跨八卦洲，所以洲南洲北各有一桥，实际是两座桥合称长江二桥，我们参观的是南端的“南汊大桥”，是双向车道８的拉索桥，拉索最长的３１３米，最短的１６０米，桥两端接高速公路，两侧没有行人道。其实这桥外形与长沙的拉索湘江大桥相似，只是我以前先入为主地以为是那种拉索吊桥，才亟欲一看的，绕了一周回来，才有点心疼８０元的士费。不过，桥本身确实很宏伟很壮观，２座倒“Ｙ”型的桥塔直指蓝天，１６０根斜索与桥塔交织在一起，象极了巨大的竖琴，白云在琴上翩跹，舒缓美妙的旋律，溶入蓝天碧水之中，溶入每位参观者的心田之中。
　　总统府（也是太平天国的天王府）是必须要去的，票价４０元。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府内的房屋和建筑实在谈不上恢宏，楼梯很窄只容两个人并排通行，仅有的一个防空洞最多只能容纳１００人（必须全都站着），但大门尚称得上威严。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只我与妻去参观，女儿说她原先去过，看了很难受，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确实，那残暴的屠戮，那无助的呐喊，那一串沉重的铜铸脚印，把“300000”这个数字演绎成生与死、悲与愤的主题，我感觉自己也几乎就要变为“愤青”了。纪念馆里书写着一个外国人的话“可以宽恕，不可以忘却”，还有一个华侨的话“要记住历史，不要记住仇恨”，但我认为，这必须有一个前提：犯罪的人已经认罪并用实际行动在改悔。毛主席曾经说过：要把美国人民与他的政府区分开，要把美国政府中决定政策的人们与普通工作人员区分开，但并没有说要把日本人民与他的政府区分开，毛主席是对的。因为当南京大屠杀的消息传到日本时，不论男女老少，不论政府人员还是普通民众，都在欢庆，他们是举国欢庆啊。所以，对于拒不认罪的战争贩子和战争民族，我完全赞同网络小说《抗日之铁血远征军》中主人公宋雨航的做法，也完全响应有的网友的观点：如果与别的国家开战，我不一定会参加，但如果是打RB，我一定会参加！
　　又游览了有着一个凄美动人传说的莫愁湖和风光旖旎的玄武湖之后，我们于初四下午乘车返回苏州，这时，南京和苏州车站的候车室里已满是行色匆忙的人群。
　　记得２０年前对南京的印象是绿化搞得好，高大的梧桐象亭亭华盖为行人遮挡着盛夏的烈日，这次去由于冬季不豫日晒，且树木枝叶凋零，这方面的感受不强，新的印象有二：1.火车站建得很有气魄，面对披着轻雾的玄武湖，风光无限；2.公交车站太差劲，除了电子显示屏尚可称道，其它一无是处还赶不上株洲，不但没有条椅供候车人休憩，多数站连雨蓬都没有，如果碰上赤日炎炎或者大雨倾盆，叫候车人何以自处？
　　初五早晨６点钟，我被一阵火热的鞭炮声惊醒，原来，苏州民俗，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我祝愿所有人在新的一年中发财致富、万事如意！

图片：

紫金山天文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