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梅柳在和邓鸿远结婚后就住到了他们新装修的房子里去了。大约一年后,有一天,梅柳忽然觉得司登走起路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问司登:“司登呀,是不是读书太累了,还是作业太多了,你好象是蛮疲倦样的。” 司登就说:“没有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等到司登要上楼去放书包时,梅柳发现她还是蛮吃力的样子,就说:“司登呀,妈妈知道你是最听话的乖孩子,不过,真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妈,千万不要瞒了妈妈呀!” “好的,请妈妈放心吧,司登不会的。” 一回两回的,梅柳也就相信了司登。但后来却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头,就跟邓鸿远说起了司登的事。不说还不见得,一说他们就突然觉得司登的脸色好象比以前白多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白,而是白得有点吓人。走起路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尤其是上楼梯,就更是显得吃力了。 于是就在一个星期天,两口子带着司登到人民医院去看病了。经过门诊,然后抽血化验等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把梅柳叫到了走廊上。 “你们孩子的血色素怎么这么低?是不是营养不良?”医生有点吃惊地问梅柳。 “应该也没有呀!我们家的伙食一直都开得很好的,而且也很均匀。”梅柳被那医生问得有点莫明其妙起来,好象她就是孩子的后娘,她会虐待了她一样。 “照道理说应该也不可能呀。小孩子贫血的我们也见得多了,但象你们家孩子这样的情况,我真的还是头一次碰到。” “那要吃什么才能补血呢?”梅柳听说孩子是严重贫血,心里就有点急了。 “这个暂时还不好说呢,也说不定。” “那要怎么办呢?” “等我们进一步做了化验后再说吧!” 经医生这么神秘兮兮地一说,梅柳早就吓得没有一点主张了。她不但感到背心里已经开始冒汗,而且脸早就白得跟一张纸一样难看了。 邓鸿远却一直抱着司登坐在门诊室里等医生进来。他只听见医生好象是说自己的孩子贫血,好象问题还很严重,却始终不敢走出去问个究竟。 “我看还是这样吧,先给孩子做个穿刺,以便我们进一步诊断。”医生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们谁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穿刺”。是后来问了医生后才知道是要抽孩子的骨髓。因为他们开始怀疑司登是不是得了血液病。 几天后,化验结果出来了。医生明确地告诉他们,司登得的就是再生障碍性贫血。也就是说,他们女儿司登得的就是有着血癌之称的白血病。 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个人都如同五雷轰顶,一下子全都瘫软了。他们都看过日本电视连续剧《血疑》,多少知道一点什么叫做白血病,也知道得了白血病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由于浏阳的技术条件都有限,他们便带着女儿到湘潭长沙等地的大医院去求医。但结果是什么药都用尽了,病情却不见有一点好转。最后只好是帮司登请假休学,在家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养病。 “妈妈,我是不是会不行了?”有一天,司登这样地问梅柳,直问得梅柳无言以对。 “快别瞎说了,我们司登怎么会不行了呢!”梅柳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我知道妈妈在骗我。我知道我会快要死了。”司登终于说出了那个可怕的“死”字。 “司登,我的乖女儿,你快别说了,你再说,妈妈都会受不了了!”梅柳就一把将司登抱到自己怀里,母女俩就抱头痛哭起来。 邓鸿远站在旁边,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跟着她们母女俩落泪。 “妈妈,我想到欧阳伯伯的坟上去。”司登见她的爸爸妈妈都在陪着自己哭,就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司登,你怎么突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呢?那样的地方是不能够随便去的。”听到司登说出这样的话来,梅柳的心里不由得一惊。 “妈妈,我想去,我要去!我要去看看欧阳伯伯在那里还好不好!” “不!孩子,那样的地方不是你这样年纪的孩子能够去的,妈妈就是死也不会带你到那样的地方去!”梅柳都已经哭得快要昏过去了。 “如果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问了去。反正我要去看看欧阳伯伯!” 实在是万般无奈,梅柳和邓鸿远只好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背着司登来到了欧阳家恕的坟前。 司登来到欧阳家恕的坟前后,就跪在欧阳家恕的坟前,然后只听见她喃喃地说:“欧阳伯伯,司登来看你了。如果我也死了的话,我会要我的爸爸妈妈把我也葬在你的身边,那样,我们今后就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梅柳和邓鸿远听到司登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是面面相觑,而且都哭得泣不成声了。 从欧阳家恕坟上回来后不久,司登的病情就发生了明显的恶化。她不但整天痛苦地呻吟,而且很多时候身上会汗得找不到一根干纱。梅柳和邓鸿远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病成这样,真是悲痛得连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都没有了。 几天后,司登就带着她童年的梦幻和对父母亲的无限眷恋悄悄地离开了人世。梅柳和邓鸿远虽然也陷入到了巨大的悲伤之中,但他们还是根据司登生前的遗愿,把司登安葬在欧阳家恕她继父的墓旁,使这对苦命的父女俩在九泉之下得以团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