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从小就生活在母亲和妹妹的女人世界,对于家务,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郑玲却非常能干,事无巨细,都是她一手包办,陈兄便乐得其所当甩手干部,两个人倒也和谐。待我到张家村,也正是郑玲被夹兽的铁夹夹伤愈后不久。郑玲告诉我,那些日子,可把他弄得焦头烂额,既要找人治伤,照顾病中的她,又要料理家务。为了她早日康复。陈兄杀了一只母鸡煲好汤,亲手端到郑玲床前,郑玲本是个感情丰富的女人,看到丈夫这样周到体贴,几乎泪水就要掉进鸡汤里来。待她喝了一口才发觉汤味有点异样,仔细一看,捞上来的是几颗粺谷,原来善壎杀鸡时候开肠破肚除去内脏,却不知鸡的嗉囊何处,一起下锅炖了!本来好高兴的郑玲,忍不住抱怨他几句,他听了也不分辨,却把那时候流行的《东方红》里 的“劳工歌”哼唱了出来:fficeffice" />
被侮辱的是我老公
被压迫的是我老公
……………………..
听到他诙谐的歌声,郑玲也就为之会心一笑。谁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呢?郑玲和陈善壎的爱情故事,夫妻鱼水深情,在当代不说是绝无仅有,恐怕也是极其罕见的。郑玲是诗人,一辈子活在诗的世界里,永远长不大,有人说她“少女情怀总是诗”恐怕也就是这个意思。她有一首《当我有一天》诗里,这样写道;
当我有一天
消逝在你的右侧
不要给我盖厚土
还加一块石头
你不是怜悯我力气小么
那就薄薄地
盖上一抔净土吧
以便我被秋虫惊醒了的时候
扶着你栽的小树走回家来
看看看很冷的深夜
你是否仍旧将脚趾
露在被窝外面
这至死不渝的情怀,情深似海的生死恋。陈兄何其幸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时候,我和曹伶常常到张家村去。她热爱音乐,喜欢唱歌,由于受父亲的影响,她特别爱唱京剧,十二、三岁时便常常在父亲单位文艺汇演登台表演。在读高中时就被市花鼓剧团录取了,同时录取的还有后来名扬海内外的李谷一。她却因为祖母的坚决反对而放弃了。下乡前就是长沙市中学生歌舞团合唱队的领唱,下乡后,因为我的原因,她失去了到县农艺队的机会。而郑玲49年参加革命,就首先是在文工队演出。我们聚到一起,自然就载歌载舞,疯疯癫癫。在野外的草坪里,郑玲走圆场,身段优美,步履轻盈。曹伶唱的《红娘》,字正腔圆,有板有眼。陈善壎别出心裁,把昔日街头收购旧手表小贩的叫卖声,稍加润饰,演绎成曲:
喂………..镇日奔走,流落街头
有烂手表的烂挂表买得钱 咯
有烂手表的烂挂表卖得钱咯……..
他的音色并不美,可是却很有磁性,尤其是音准和乐感把握的十分到位,无论什么歌经他轻轻地一唱出来,总是感情很细腻,赋以深层次的表现力,特别感人。他把电影印度《流浪者》里的“拉慈之歌”的印度语改成用江永土话来演唱,不是知青人人都会的“阿巴拉古”,而是仿佛外语的“老丘料喽,闵越吼耶竹祥云方”,更是妙趣横生,令人叫绝。
他的联想丰富,犹如天马行空,奔放恣肆,逸兴遄飞,那时候语录歌刚刚兴起,林副统帅的题词,也被谱写成歌,他对我说,不久,那《纪念白求恩》一定会变成歌剧来唱,随即他往高处一站,即兴便唱起来:
“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
他模仿的全是美声唱法,把我们几个笑得前俯后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