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从罗文裕出了关,,我们在口外(长城以北)崎岖的山路上,沿长城往东行进,蜿蜒起伏的长城,像一条巨龙沿着险峻的山峰和曲延的山梁向远方伸展,城墙上座座敌楼(长城上的楼台,又称敌台,有时误称烽火楼)随山势昂然屹立着,在夏日的阳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雄壮。我们翻过一座叫黑锅顶的高山,晚上住在了长城北边山脚下的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黒峪沟村,由于是绕道行军,从马兰峪到黒峪沟一天走了八十多里山路。>>
黒峪沟是口外非常偏远的山区,由于连年战乱,口外山区老乡非常贫困,在秋收前几个月就断了口粮,经常是吃菜度日。晚上,我们在老乡家用自己带的小米煮饭,老乡给我们摘自种的豆角和黄瓜炖熟做菜,晚饭时,何队长跟我们说起当年红军在江西根据地反围剿时期,经常吃南瓜汤当饭的故事,使我们感到能身受冀东军区向敌人反攻之前的重任,油然升起战士的责任感和自豪感。>>
8月7日,在黒峪沟早饭后,给老乡留下饭票,来不及谢老乡,老乡却非常感激,又给我们一人塞了两根黄瓜,让我们非常感动,岁月已过去六十多年,却一直难忘那一幕军民鱼水情。
> 7日一早,我们又上路了,继续在口外沿着蜿蜒崎岖的长城一直往东翻山越岭,我们5人队伍,何队长是老红军战士,身经百战,参加过红军第四次和第五次“反围剿”战斗,虽年近半百,身体强壮,而且身手不凡,使用盒子枪、步枪和大刀非常娴熟。我抗日战争时期参加冀东军区八路军游击队,和日本鬼子伪军打了5年游击战,翻山越岭行军是常事,当时又正值27岁年轻力壮。管理员老马从小随父在山里守王陵,练就爬山好手。两位小战士正值二十来岁,种地出身,能背会跑,我们几人都是行军好手,一天行军上百里山路,都不觉疲惫。>>
从黒峪沟往东走,走过遵化境内的洪山口,再往东走就是迁安(现在迁安靠洪山口西部划为迁西)境内了,我们7日中午到达临近滦河西岸的西城峪一带,有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村,已记不起小地名了,我们就在这落脚吃午饭,老乡见有八路军过来,立即准备午饭,这里的老乡也是非常困苦,家里已没有几粒粮食,能吃的只有山边菜地种的菜,老乡把豆角、茄子和南瓜一块煮了几碗,还有半锅米汤,说是米汤,没见到几粒米粒,这点米汤是老乡一家一天的粮食,我们一人喝了碗米汤,老乡一家就没晚饭了,户主却连声说对不起八路同志,说秋收后再来时,一定做一顿米饭给我们吃。能吃上米饭是那时老乡的奢侈愿望,直到解放战争胜利,又经过三十年,到改革开放后,全国十几亿老乡终于都能吃上米饭了,而且解决了温饱。>>
西城峪这个三户人家小村就在城墙脚下,午后天气格外闷热,大家准备休息一会,老乡家非常窄小,灶台连着一个小土炕,就两间小土坯房。我提议上长城顶上去睡一觉,大家都说“中”(冀东方言“可以”)。长城上有山风吹来,很凉爽,我们几人从一处倒塌的豁口上到长城顶上,在城墙上一座敌楼的背阴处躺下,毕竟是长途行军,在城墙顶上凹凸不平的石板上一躺下就睡着了。
>7日下午来到滦河边,头几天下过雨,河里涨大水,这里有个摆渡木船,由于行人不多,小船只能乘坐几个人,有几位当地走亲戚的村妇也在等船过河,让她们先过了河,我们在河边等了好一阵,近傍晚时候坐小船过了滦河。就在我们过滦河的地方,解放后七十年代修建了潘家口水库,将滦河水引入了冀东农田和京津唐城市。
过了滦河,又翻了一道山梁,临近喜峰口长城关口时,天就黑了下来,这时突然狂风大作,雷鸣电闪,下起了滂沱大雨,我们借着闪电在山上寻路行军,在大雨中过了喜峰口长城关口,进入关内(长城南面),喜峰口是长城的一个著名关口,是历代长城的重要关口之一。其关隘雄踞在滦河河谷与长城的相交之处,两侧双峰对峙,谷内山势陡峭,险峻天成。抗日战争时期,二十九路军在长城会战中,曾在此处重创日寇,杀敌上千名。二十九路军的大刀队在此次战役中杀出了中国人的威风,著名的《大刀进行曲》就是根据喜峰口战役中大刀队的英勇事迹而创作的。关口不远是喜峰口村,是个较大村庄,有几十户人家,还有集市。我们在喜峰口村没有停留,又顶着大雨走了一程,赶到当天行军的目的地,位于喜峰口东边的李家村,找到一户老乡,虽已夜深,一说情况就让我们住下了,这时已是晚上10点多种,大家都疲惫困乏,也没让老乡做饭,脱下淋湿的军装就上炕睡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