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夜读《静静的顿河》

东乡妮娜

    【原创】夜读《静静的顿河》

前苏联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是不朽的名著。它获得了196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最近又选读了其中一些章节。那些久违了的又陌生又熟悉的人物，和他们痛苦的思想及命运，又一次激起我的兴趣。可惜视力减退，网上看书太累，看不了几页就要起身休息。站在阳台上，抬眼望秋天的夜空，高旷干净，秋风一天比一天凉爽，秋月一天比一天园润，星星稀稀朗朗，眨着它永远明亮的眼睛。

能够获得诺贝尔奖的作品很耐看的。很遗憾，中国的名著没有得过这个奖。众说纷纭，据说有很多原因。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红楼梦，内容丰富，情节曲折，思想深刻，艺术精湛。国人认为它好得远远超过了诺奖，是公认的无冕之王，不必在乎得没得到洋人奖项。我举例而已。因为曹翁故去几十年后，诺贝尔先生才诞生。曹翁在世时，书被封杀，举家食粥酒常赊。莫说那时没有诺贝尔奖，就是有，也轮不上他呀。外国文学作品，有相距遥远的异域文化差异，又经过翻译捉刀，但能获得诺贝尔奖的，看过品过，不得不击掌叫好。因为不管古今中外，宣扬真善美是一样的，揭示人性是一样的，歌颂亲情和爱情是一样的。

在肖洛霍夫笔下，年轻的哥萨克葛里高利，还不到加入骑兵的年龄，也就十六七岁吧，狂热地爱上了邻人之妻阿克西妮娅。已为人妻的阿克西妮娅热情大胆，不娇柔，不矜持。爱情袭来时，她暮然心动，感到慌乱无措。道德的约束使她即使心暗许只能口说不。但爱情的力量排山倒海。躲避无济于事，思念让她嫉妒，期待那么漫长，相思使她疯狂。去掉前缀后，她不管不顾，跟他跑了。这就是爱情，彼此彼此，相互的。

单相思不是爱情。因为山里的妹子可以因为看了一场电影或者听了一首歌曲而爱上刘德华，这又不是没有发生过的故事。这当然是极端的例子。爱情分为三六九等，万万千种。变化无穷。从前，我有位同事，找了个男朋友年纪大她一轮。他们的爱情，承受着来自家庭及社会各方面的非议和压力。后来两人私奔，乘火车到了娄底。在那里卧轨自杀了。我并不赞成以这种方式殉情。但生死相许的爱情令人敬畏。

顿河边这段爱是纯情的，纯美的，轰轰烈烈的，荡气回肠的。就像中国的梁祝，不，比化蝶幸运。就像天仙配，不，比鹊桥现实。就像宝黛，不，比红楼人生。哈，是不是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啊。不是的，各有千秋。我相信这种绝版爱情的存在。敬重这份感情，欣赏这双恋人。

爱情，萌发时它只是一株苗儿。鱼苗儿，禾苗儿，树苗儿。一开始就轰烈的，有点神经质。成长有过程，有速度。有天意，没有心机。是情不自禁的，不由自主的，不可驾驭的。但决不是仅仅的本能和亢奋，而是纯洁和优美诞生出的勾魂摄魄。哪怕父亲雷霆万钧，乡邻指责芒刺在背，哪怕马上就迎娶了娜塔莉亚，哪怕娜塔莉亚再漂亮再贤淑再刚烈，她甚至自认为爱他超过了阿克西妮亚。一点用都没有呀，葛里高利一意孤行。前面说过了，单相思不是爱情。

只有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心灵相通，同气相生，同声相求，才是爱。睹物思人，爱屋及乌，触景生情，才是情。这不是做作出来的，是修出来的，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不能够不接受的，所以他们跑了，私奔了。肖洛霍夫歌颂道，爱情是奔流不息的顿河，爱情是熊熊燃烧的晚霞。日思夜想的人儿，两颗渴求的心儿，会合到了一起。比翼齐飞，幸福图腾。憋在心里的话可以说个够。涨涨满满的相思之情，悄然释放。涉足爱河，缱绻缠绵。象一条小溪，那么清澈鲜活，象一条大河，那么原始澎拜。生命只有一次。可以舒展，可以壮丽。为什么不啊。

葛里高利在前方杀敌，血染顿河。阿克西妮娅呢，却与少主人在后方发生了一段恋情。天地良心，阿克西妮娅不是一个淫荡的女人。对某些人来说，爱情是有时间段的。不是专一的永久的。这并不卑鄙。它只是一种形式，指责没有用的，押上道德法庭去，也不判刑。这样说有些无理有些无赖。但是人间万象，就是这样存在着，客观些吧，不认同又能怎么样。顿河水滔滔不绝，一波三折，折射出爱的多棱，沉淀出爱的况味。

战后，绝望的葛里高利，疲惫地回到自己老婆身边，和她生下一对孪生女儿。但他爱阿克西妮娅的心没有改变。他与妻不过是理性的结合。没有爱情。爱情是神性的，可遇不可求的，超越人生的，精神层面的。在被战争造成的断壁残垣中，心上人再度重逢，便毫不掩饰地又绸缪在一起了。

世俗繁琐，桎梏很多。爱的心态太复杂了。一份份年轻的爱，刚刚端出来，就被这条件那标准污染变味了。名缰利锁。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属相年龄。凡此种种。一对对初始的恋人，不日被世风薰倒。其实俄罗斯也一样。全世界都这样。象顿河边这样的旷世奇恋，只有去梦中寻找，只有靠想象描绘，只有拜托作家塑造，这也许是它可以得到文学大奖的原由之一吧。

经典就是这样，每看一次，都有新的感受。心就这样随之飞到遥远的国度。如果有机会与作家见上一面多好啊。很想对他说，看他一次又一次描写的顿河的风景，净化了心灵。读过他五色斑斓的史诗后，觉得生命就应该象彩虹般闪烁。

2010-9-21完稿
2010-9-23发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