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在云霭里绵亘着她巍峨的身躯,在隧道里穿越的时候有一种在母腹中急欲奔出的躁动填满我的心境,有如那性急的婴孩。我不停地喝水,其实我不渴,是我急不可耐的心境需要这水的清凉来缓和。让我这样热切忘情的是我即将要去的地方在牵引我的冲动,这个冲动以至于让我竟然喃喃的叨念起来:芷江,芷江……
吟哦“帝子降兮北渚……”每每念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总不禁想起这个地方芷江,原来以为她是沅水的一条支流,后来才知是一处地方,以沅水之岸的芷为名,可见其清秀端庄。
芷江县城一条清澈的河穿城而过,这条河的名字美得叫人浮想联翩:舞水,据说这名字的来由一是因为本来叫做“潕水”,因“潕”“舞”通音,故误称于兹,又一说是“因其源头珠花四溅,形若飞舞得名,“平地涌出,若飞舞然””在我,当然更信后者了。
这座修建于明万历年间的风雨桥谓之龙津,有16个桥墩,桥廊上矗立7座亭阁,载着熙熙攘攘的过客和商贩横卧在舞河上,她的修长和精致与粼粼的波光相衬,真让人想象步上它可以走入龙宫呢。无怪被列为载入吉尼斯记录的“世界第一长的风雨桥”了。
朝着渔人摇奖而去的方向下望,这一座连供的虹桥是新建的,在云涌山聚的背景里稳踞在澄澈的水面上,牵手两岸的绿丛,完美着山清水秀的主题。我心中叹服:芷江,真是得天独厚的江芷之容啊!
河的南岸,灰石栏护卫的平展的石路,从这座静谧安详的寺庙前延伸远去,我一直看到路的尽头都不见一个人影,只有河北岸石坊上捣衣的女子一上一下挥动手臂带来的噼啪声隔水送来。
渐近寺庙时,看清庙檐下的牌匾了,天后宫,哦,这就是家姐告诉过我的内陆最大的妈祖庙了。想这风平浪静的舞河,泛舟或是行船,还须妈祖来保平安么?由此我又忆起在沱江岸的凤凰小城里,似乎也有这么一座“天后宫”,只是这里的规模更大,形容也更其恢宏。朋友提醒我,这舞河本就是沅江支流,从长江至洞庭湖再走沅水来此的商贾中不乏闽粤的海客,他们必定要让他们的守护神如影相随的。一看碑文,果然:妈祖庙名为“天后宫”,前身是“普安寺”,原为福建同乡会馆,清乾隆十三年(1748年),客居的福建同乡将其改建为妈祖庙。再一回想,仿佛我去过的许多临水的商城似乎都不乏妈祖的宫观,供着终年不息的香火。我猜,这位被供着的女神与其说站立在是人们被护佑的动机里,毋宁说是担负着羁旅之人对于故土的寄托。妈祖面临的静水在游子的意念里,何尝不曾幻化为家乡风起浪涌的大海?妈祖慈祥的面容里,何曾不流露家中白发老母和相濡以沫的妻子殷殷的相望?
芷江作为古城,我这回没有看出她的外形上的特点,像洪江那样;作为少数民族聚居地,我也没有看出其侗族的特色来,像德夯的苗寨那样。因为时间的缘故,我没有机缘去领略她的精粹,但我猜,沿着这条舞河,应该可以让我的心愿实现。至少应该品尝到芷江鸭一样热辣的侗乡风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