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后到元宵节咯二、三十天,队上社员轮流接我们知青点五个人到他们家呷饭。咯段时期,我们一不要搞饭,二不要洗碗,“饭一呷,嘴巴一抹”,呷得爽快!一不要出工,二冇得私人路搞, 歇得愉快!闲着无事, 玩得快! 元宵节一过,就好景不长了。我们知青点既要开伙了,又要开(出)工了。队长在派工时说:“主要劳动力去挑化肥;其他劳力到田里取土准备烧火粪;五个知青在家取土。”。我立即说:“我要去挑化肥。”。 队长问道:“你渠(去)得渠不得啰?奈不奈得何啰?那可是有三、四十里山路呐,回头要挑百把斤哩”。我连声道:“渠得!渠得!奈得何!奈得何!”。“那得行!”队长同意了,同时嘱咐他女儿英子,要她一路上看顾着我一点。我思忖:连堂客们(我连忙捂哒嘴巴一搭帮还冇讲出口,并瞥了英子一眼,咯就不是堂客们呐,还是位冇结婚的伢妹哩)都奈得何!我又嘛哩渠不得啰!到了县里的供销社,我们把缠在扁担上的布袋子解下来,准备装化肥。同来的副队长安排:“男劳力每人挑一百二十斤,女劳力(来了三位)每人只挑一百斤,李伢那就试试看,看挑八十斤奈不奈得何!”。我韵神:未必就比堂客们都不如呗,咯就有点蛮看人不来呐!我也不管九几哒,挑哒一百二十斤的化肥,显得还蛮轻松的动哒身。副队长带着赞许的眼神望哒我,也不来阻拦我哒。蛮顺当,他们走我也走;他们歇气我也就停哒 ;一担子化肥也只有百把多斤,走几十里山路,我也随便子挑到哒屋!
第二天,继续挑化肥。我跟他们一起,渠(去)还是一路渠;回来我就熟门熟路哒!一个人挑哒咯百多斤化肥,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放肆直咯飙,一路上我是气都冇歇,反正是左肩膀挑累哒换哒右肩膀挑,右肩膀挑累哒换哒左肩膀挑,换肩不停步;等我挑到屋,呷咯哒饭,才看见他们陆陆续续的挑哒回来。
化肥不挑哒。队长安排主劳力上山去割刺,其它劳力仍在家取土;又说“李伢割刺不得行,莫渠(去)哒。”。我得瑟地说:“割剌我得行!我还是要去!”。队长只好让我去,仍要英子照顾我。我在这几次挑化肥路上和家才混得蛮熟哒,他“嘻下的”调侃我:“李伢耶,哪么又要英子照顾你啰?英子是我们喜欢的‘队花’哩,你就蛮有‘艳福’呐!”,我心中暗喜(其实哩,那就莫喜早哒,只怕是自己在咯里‘自作多情’!千万莫去亵渎了队长在善待知青的真情!), 口里还只好装哒宝再讲:“有嘛哩‘福’啰,我是‘前一伏、后一伏、后脑壳碰哒背脊骨’哩。”。割刺的地方有蛮远,就是山里砍柴的地方,有上十里路。 我背着扦担、携带着草幺子和砍柴刀,随割刺的队伍出发哒。
到哒唔咯壁头,他们放下扦担,都割把短茅草,左手拿着这把茅草,轻轻地裹住刺树,右手拿着柴(镰)刀敏捷地挥搂,只听见“刷、刷、刷”,撂倒一片刺树;又是“刷、刷、刷”,又撂倒一片刺树;再刷、刷、刷,再撂倒一片刺树;把它做两堆一分,草幺子一捆哒,一担刺就有咯哒。我看哒蛮容易,照样一试:哎哟!咯是扎么子鬼刺树啰,过硬欺生啊,对我张牙舞爪,过硬蛮不客气啊!我还只轻轻抓它一下,它硬是狠狠地钻我几下,搞得手上血珠子直咯滴;怕么咯种刺有毒呗!硬是痛得咯人死哩!真的是“看事容易做事难”,咯担刺又禾得起啰!。只怕“ 割刺我得行” 咯句海口我还敞拐哒场!行?行?行个鸟嗫!怕么咯担刺我是哭都哭不起哒。还是英子好,搭帮她真的是体谅我,不声不响的叫哒两个人,一起“刷、刷、刷!”哒,随便子一担刺就帮我捆起来哒。唉!英子咯妹伢真懂事!我感激涕零得下不得地,正实恨不得亲她两口就好。当然啰,咯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咯种大错误我还不敢犯! 第二天,英子劝我莫割刺哒。她越是体贴我哩,我越是不信邪,要继续割刺。我只不是有备而来:带哒烂布子、烂袜子和双帆布手套。行头还有蛮足。我望哒咯刺就蛮“孟怠”,它过硬有寸把多长。我袜子包哒手一试,不行;烂布子包哒手一试;也是不行;帆布手套一戴,还是不行;先包布,再套哒手套,好是好哒点,不过冇得办法哒,名堂也搞尽哒。刺啊、刺,你好可恨!我的手包哒几层,你还非要长驱直入不可,不钻进肉不甘心,不钻出血不罢休!你到底是扎么子鬼变的喏,难怪哒要砍回来过火烧啰,不是我“咒”你,你只怕是扎“火烧鬼”变的喔! 他们割起哒一担刺。我只好霸点蛮,耐点烦,忍点痛,总祘也砍起哒半担子刺;那半担子还得请他们帮忙才行。每天如此割呀割,怕么搞哒上十天,才有咯哒。 队长在生产队员大会上表扬哒我:“李伢挑化肥发得狠、割刺七(呷)得苦,表现蛮不错!”。表扬面前, 我很淡定,也很清白。一方面哩,自己虽抖哒冲(挑化肥),但也丢哒丑(割刺);另一方面,明着表扬哒我、是否暗寓着批评他人?队上所有的劳力投入“烧火粪”。我好奇的问队长:左莫多买点化肥回来,不撩憋得多!何必烧么子火粪啰? 队长说:一方面哩,买化肥既要指标又要资金;现在队上做十分工,约值四角钱;多买化肥就费用高哒,工分值就低咯哒;另一方面哩,用多哒化肥,降低土质;而烧火粪土,既增强哒土质,又把有的生土变成哒熟土。 看起来,咯“烧火粪”里面还是蛮有“学问”:一是要劳神费力把刺砍回来,晾干;二是把田里成了大板块的土块挑到空坪隙地上,把它耐烦耐细的磕得眯碎的,大的土坷垃也就乒乓球大;然后哩,把这土铺成长方形垄台,厚约五寸0许;上面盖上一层干茅草(大约两寸);再盖一层刺(也约两寸许);又加一层土、一层干茅草、一层刺;于是者,盖它咯五、六层。整个烧火粪的垄台,底层大一点,往上成梯形,茅草层和刺层的周边要伸出土层边约半尺长(便于点火)。 所有的垄台都点燃了。伸出周边的刺和茅草烘烘地烧尽了;躲在泥土夹层中的茅草和刺,只是缓缓地燃烧着。这时,只看见:到处都有一缕缕的、薄薄的、淡蓝色的烟雾在随意的飘荡、然后再冉冉的升入空中;只闻见:土垄台散溢出的泥腥气味和青涩而带点芳香(植物燃烧时所发出)的气味。此时,若有隔年的生红薯和苞谷棒子,将其插入土垄台的夹层之间,慢慢地煨着。到再歇气时,冇靠近,就有一股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把它掏哒出来,拍净上面的灰烬;试点味:香甜、软糯;趁热呷:一烫三鲜、味美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