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农村的农舍集中,所辖田地有的在数里之外;一旦耕作,返回吃中饭误时误工。一旦要去耕作,生产队里都会提前通知,以备社员自带“饭包”。 fficeffice" />
“白话”说,“鲜亮衣裳混肚皮”。没有一套出门衣裳会被人看不起,天天要吃则以“混饱”为主。湖乡烹调不甚讲究,大多菜肴在饭锅上蒸炖。平日买一二角杂鱼就挺不错了,要想日日见荤,得自己去“摸鱼罾虾”。还有个最简单,最实惠的办法,捡螺蛳。清早,去罱泥池去,昨天随同河泥一起罱上的螺蛳,经过夜里“运动”,都“浮”在泥面上。养上两天,把螺蛳屁股剪掉,放点姜丝、盐、滴上油,在饭锅上一蒸。汤鲜肉美,一碗螺蛳全家都吮得开心。
带“饭包”可不同,吃饭时,寻块平坦地,展开“饭包”,一家人围坐,田原风光其乐融融。相互之间,交换些小菜;有些好热闹的婆娘还捧着饭碗从东走到西,嘴里一个劲夸,眼睛象刀子一样把全队人家的“饭包”看個透。所以,虽是一餐家常便饭,因是图“体面”,各家“八仙过海”,都精心备下荤腥菜肴作“盖面”。有钱的砍上二角钱肉,或买一截鱼,有“存货”的切块咸鱼、腊肉,最不济也每人煎上一个荷包蛋,放足葱、姜,切一二只辣椒,淋点酱油,烧得有滋有味,看上去都有模有样地满满一碗。各家的“盖面”大都是按吃饭的人头准备的;因此交换小菜时,除非至亲好友,大家都拨开“盖面”挟下面的配菜佐料吃。
我吃“饭包”曾出过“洋相”。外埠田地人很少来,表妹见到田埂河滩上连片的草心痒痒地,匆匆吃了饭便割羊草去了。我舅舅、舅妈身体不好,平常不参加大田作事。吃好饭,我抽支烟,想到河港边洗把脸,见碗没洗便顺便带去洗了。也就是五只碗(二只饭碗、三只菜碗),一路上发现众多惊奇的目光。
表妹割羊草回转,见碗真的洗了,汗淋淋的脸更红了,蹩了半天,说:“你怎么洗碗呀!”
我懵了。后来有人告诉我:“男人不作女工。”
原来湖乡的“大男子汉”习俗严重,女人的活再多再累,男人也不会伸手帮一把,尤其是在外面。野话说,“宁肯床前跪踏板,人前也有挺腰杆。”因而干活歇气时,男人坐着抽烟、扯“白话”,女人则忙不赢地割羊草,作针线活。我洗的这五只碗成了男人们的“笑柄”,却成了女人们的“武器”;而后,当女人要男人作事男人不高兴时,女人会说:“看‘知青’就不同,到底是读书人明白事理!”男人鼓鼓眼睛,忍口气把事作了,碰上机会就“表扬”我一番,弄得我是哭笑不是;表妹听了,嘴上埋怨,心里却象溶了一块冰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