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队的日子里;
一 算八字
我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开口就是社会主义好,睡下了也是东风压倒西风。受的全是共产党的教育,课堂上也是传播科学知识,要讲迷信思想,那全是茶余饭后听的小道消息。可我在生产队时,的的确确碰上了这事,至今都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下放不久的事,在一次双抡中,连日劳累,已疲倦得很,一二个月,时间拖得太长了,不像现在插田不弯腰,收割全是机械化。我被安排在用牛组,这个农活还好对付,一不要准备什么工具,二来也不是力气活。只要虚心向老农学,不要多久也能独立工作了.踩踏 爬就是站在一个下面安了好多铁刀子的架子上,被牛拖着在水田里来回走,把犁砣划破,清松容易但点打‘壳困’,只好用唱来醒‘壳困’,虽说没文艺细胞,五音不全,可一个人又不怕别人听,什么‘三套车’啦,什么京剧‘红灯记’啦,反正唱走调也无人提意见。踏爬清松但也有危险,这不,那天我就碰上了,一不小心从上面滑下来,把脚板下划出一条三寸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是吴大同师付背我回家的,旁边邻居伯婆婆给我上了自制的刀口药才止住血。这下好,算工伤,这次双抡躲过去了。
书归正传,要讲算八字哒,脚上有伤,走动不得,饭都是食堂做饭的伯婆婆带来的。一天她来时,听到外面小锣响,知到海瞎子走村串户算八字来哒。忙对我说;‘你咯背时,何不算个八字罗,[前些日子我被当成反革命分子抵到分场部批斗过],咯个海瞎子是草尾这带最有名的八字先生,算得有蛮灵滴,好呢你就听,不好就当他乱讲,反正要不了几个钱。看有么子法改变一下运气啵。顶多我装碗饭把他呷,。你把出身年月报绐我,你不讲话哪个都不晓得,我把写好的条子给她,就坐在床听。
等海瞎子坐下,伯婆婆装根烟,就把时辰报,瞎子一听,动几下眉毛,烟都冒点燃就起身往外走,边说咯个八字算不得,外乡人的,他手上还有绳子印,不出三天就有祸上身。我怕挨打呢。他这样讲,反而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忙拿出贰元钱要伯婆婆要拖住他,要他讲下去。他边点火边坐下说;‘这个人命苦,一身多磨难,好在八字大,有蛮多贵人相助,鼠,粮多而且是双份,有呷屎运,但二十五岁一天不满,就脱不了磨角运。二十五岁一满直奔大运,后半身幸福,堂客难找,找好了呷得一世,过一世好日子’。哪个又不喜欢听好话呢。我连忙把余下的烟都拿给他,想着眼下虽艰难一段,可今后会有好日子过,心里还是蛮高兴。
后来的日子还真给他说准了。三天后我又被抓到分场关了整整58天。这是其一,立马就见哒效。其二,早就听说总场修配厂调我当工人,厂里住房门上都写了我的名字,可就是听不到分场和队上的通知。只到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分场书记‘乾山胡子’赤脚到田中间对我讲;‘我的伢,总算搞通哒,你赶快去修配厂报到,余下手续我帮你办好,我连队上假都冒请把牛放了,一路小跑就赶去报了到。还有其三,我到三十岁才找到人生的另一半,是她姐姐和我们厂长夫人牵的红线,直到如今都没吵过架。现在退休了更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每天钓下鱼玩,喝点小酒,四外走走,只有耳朵受不了,天天唠叨要少喝点酒,少抽些烟,日子好过了,在世上久玩点。反正我这耳朵进,那耳朵出,从不还嘴。也就相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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