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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时侯,除了挖地、犁田,有时还会抽出几天的时间砍树。晾干后再趁涨洪水的时侯,扎成排送到县木材收购站,这是生产队主要的现金收入来源。当然,其它时间只要有空也砍树。
这天,吃早饭的时侯,队长站在屋档头敞开喉咙安排当天的工作:“呷早饭后,所有的人都到山上砍树、剥(树)皮子。”
山里人的早饭都是吃苞谷,晚饭或吃大米或吃各种杂粮。早饭吃苞谷是因苞谷难以消化,在肠胃中滞留的时间长,耐饿。一般情况下,月初或是做重体力活时,吃干的---苞谷粑粑 ;月底或是米缸存货不多时,吃稀的---苞谷糊糊;如果米缸告罄---则葛粑粑葛糊糊,南瓜白菜,酌情而定。
在我们家,吃饭时也会出现一些不愉快但又感觉幸福的时侯---有时一块粑粑半碗饭,丈夫让妻子,妻子让丈夫;父母让儿子,儿子让父母。有几次让来让去,父亲火了---喂狗!
其实,狗也可怜,主人都是处于“日食两餐难得一饱”的境地,自然无力顾及于它。平时都是让它“自谋生路”,因此长得瘦骨嶙峋。每天跟着我们出出进进,时刻让我们的脸上挂着“狗瘦主人羞”的惭愧!所以,偶然让它捡回便宜,我们都觉得---该。值。
吃完饭后,我赶紧将斧头磨快,随着大伙一起上山砍树。
来到山上,按照间伐的原则,我走到一棵树蔸直径约尺余的杉树旁边。扫了一眼树的生长垂直情况,再观察一下树砍断后倒在什么位置最佳,便拎起斧头就乒乒乓乓地砍起来。在斧头的砍剁下,巴掌大一块块的木屑像安装上了弹射装置一般,一块块一片片的飞向几米外的地方。不到几分钟一棵十来米高的大树,便按照我预定的方向“轰”的一声倒落。再拎起斧子照着树的枝丫处一路砍去。在锋利的斧头贴着树干砍去了枝丫后,树干的节疤处便露出了像一只只描摹与修饰过了的“凤眼”,这漂亮的“凤眼”给人的感觉,仿佛就像一位娇美的女子正在聚精会神地凝视着远方。
其实砍树是一桩费体力的粗活。但是不管粗活细活,都有它的诀窍。就控制方向而言,你如果想让树倒向哪个方向,你就必须从这个方向下斧。当第一斧擦着地面砍下去以后,第二斧则要根据树的大小往上留出至少深入树干一半的斜线间距,然后上一斧下一斧的交替作业,才能给斧头砍入树干留下足够的斜面空间;当树的这面被砍去一半以上后,反过来从背面略高于前边上下落斧处均约十来公分的地方下斧。当砍至两边切口相距不远时,用手一推,树干因其它地方还在支撑着牵扯着,于是只能按照你给它预置的方向乖乖倒下。如果靠砍树挣工分的人像电影、电视剧里面的那些演员剁猪菜式、捶糯谷草式的砍树,那只怕呷屎都要掺砂才能填满肚子。
砍了几棵树之后,我将斧头搁在屁股下面稍事休息。明典大哥便开起了玩笑:“祥生,干恼火的哦(做累的哦)?你卵冒用!当年某某地方,某某人,到山上砍树都是带着老婆一起走。他在下头砍树,喊他老婆脱光裤子摊开腿坐在他上边。他砍几斧头,就担起脑壳睃一眼老婆的腿洼;砍几斧头,就担起脑壳睃一眼她老婆的腿洼。睃得几下,睃来‘煞’哒,就爬上去重(按)哒搞几下。一上午搞得几回。你这还刚剁了几蔸树就歇气,那是冒得卵用哦!”
我便也反唇相讥:“那你也去讨个老婆喊到这山上来陪你砍树噻?”
树砍倒后,其他的人便来剥杉木皮。剥皮时隔着米把的距离,绕着树干轻轻地砍一圈,然后顺着树干用刀将树皮一割两半,再接着在割开的树皮缝隙处用刀背慢慢地将两边的树皮剥开。当两边都剥到一定程度,用手往下一压,一张完整的树皮就被剥了下来。剥下来的树皮经过压平、晾干,就能充当瓦用。
人们都在低头认真的做着手头的事,这时在我旁边正砍着树的家仁,扭头鼓动着明典大哥说:“黄哥(大哥小名叫黄牛),冒卵味,干条歌吧(没点味,唱个山歌吧)。”明典大哥也不扭捏,张口便唱:
高山砍树扎大排,
口口叫郎莫去挨。
几多放排排上死,
还有几多冒回来。
大哥是只“旱鸭子”,所以平时也就不敢放排。这时我听了他的歌之后,也就打趣他:“大哥不去放排,是怕死得排上这辈子又没讨老婆划不来罢?”
大哥是个很随和的人,平时不管怎么开玩笑都从不恼,这时也一如从前很随和地说:“我卵放不得排,我一望哒水就头晕。”
过了一下,大哥又对我说,祥生我再教你唱一条(山歌):
到何方来哟爱何方,
鸟爱青山鱼爱塘。
鱼爱深塘游清水
鸟爱高山好歇凉。
大哥念完以后,我伸直砍树时有点弯痛了的腰说:“你刚才说‘到一方爱一方’,我到了你们这个卵地方,一天到晚累得要死饿得要死。我是冒得地方跑起,要不然我夹卵滚蛋还来不辙(跑都跑不赢)咧。还爱,爱个鸡巴卵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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