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行天下因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委托我把她追忆父亲的文稿发完。
当时国民党俞济时将军就任浙东海防总指挥。此时日军大本营出于战略上对大陆东南的封锁,以数倍于中国军队的兵力对闽粤浙进行了大规模入侵。即使俞总指挥有心回天,面对700公里海岸,四个主要港口,俞将军只有5个师可以使用。俞将军只能沿袭自卫军时代的布署,将海岸分为四个守备区,但是在兵力分配上则有捉襟见肘之势,北面的绍兴守备区多次遭杭州方面日军掠夺性攻击。在浙东会战展开前夕,俞济时将军几乎陷入了绝望,他回忆道:“表面上当能保持七百余公里海疆一时之安定,而实际上东沿海稍有状况即将束手乏策。此期间余终日胆战心惊,寝食难安也”。 宁波战役结束之后,日军第5师团在宁波进行了一种长期坚守的战略态势。日军占领宁波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将这个“浙江财阀的发祥地”编入南京伪政府的管辖,以求彻底封锁这个浙东最重要的出海口。而日军也顺带攻占奉化县。日军战史的陈述:中国派遣军之所以下令占领宁波西面的寒村溪口,其原因乃为该地有蒋委员长太夫人的墓域,拟利用作为对战事决胜乃至诱降蒋的一着棋。 而蒋介石早已窥破日军这一图谋,情急之下急电俞济时,令其亲赴敌巢妥善处理此事。俞济时经多方周旋后进入奉化地区。虽日军上峰已下令不得伤害俞,但俞孤身在奉化蒋的故居被日军围困戏谑,苦不堪言。父亲接上峰命令仅带一个连的兵力,星夜急驰深入日军占领的溪口去接应俞济时。据说,当久困敌营受尽折磨的俞济时见到父亲时,竟顾不得总指挥身份与父亲相拥抱头痛哭,涕泪双流。 1940年,我父亲调任定海地区保安总队长兼定海县长,初上任就破获了一起日本潜伏在普陀山普济寺的情报中心。事情是这样的,父亲一日便装巡视至普陀山,在当地渔家落脚了解情况,见几个渔家婆提着满盛祭祀品的篮子正欲出门。父亲笑着对她们说:也好,等二天我也去还个愿,让菩萨保佑保佑这里老百姓的平安。一位提篮子的中年女子回应道:“是很灵验呢,来了几个外来和尚,早几天伢的病吃了他们化的水,眼见得就好了一半。”这话一经说出不打紧,即刻让父亲心里打了个顿:早几天浙东防卫部情报处发现本地区有日伪间谍频繁活动的踪迹,通知各部严密防范。偏偏这里就发现了几个“外来和尚”,这该不是说书人的巧合罢?父亲稍作思忖,一挥手即将四大队副大队长缪凯运叫上前来,命令他带一位助手尾随那几位渔家婆去普陀山寺庙内看个究竟。 二天后,一身香客打扮的缪凯运带着助手李思镜赶回驻地,向父亲报告了他们的所见所闻。原来,缪、李上山进入寺庙内,看到几个和尚合手念经,寺内香火旺盛,香客往来不断,秩序井然,情况并无异样。当缪独自偷偷迂回到后堂,在厨房里瞅见一样不寻常之物:煮饭的金属锅。本地煮饭或用木桶蒸饭,而用生铁铸成的敞锅闷饭。此物端的不寻常。正当他心生疑惑欲继续观察情况时,突闻一声断喝:干…什么的。声音生涩且凶狠不太像出家人。缪讪讪而退,心里却有了底。对缪、李提供的情况,父亲经过分析后,立即将普陀寺庙的异常情况用电波向上峰发出请示… 当日,淅东防卫部情报处来了二个人,在他们的指挥下,父亲亲率一个大队将普陀寺庙围住,将八位假和尚悉数擒获。 经审问,这些假“和尚”果然就是日本特务,而且其中还有一条日特机关的“大鱼”,他叫村上独谭。当年在普陀山寺庙抓捕日本特务的事情被当时的报纸炒得沸沸扬扬,父亲亲自将此人押往重庆,可说是极大地鼓舞了江浙一带民众抗战的士气。 据《普陀县志》等记载:一九三九年,日本海军退役将领村上独潭(有一说村上系日本天皇的女婿),率日特数名化装和尚,潜入普陀山普济寺建立情报中心,发展日特和亲日分子八人,一九四0年十一月,定海县国民兵团第四大队副大队长缪凯运、李思镜奉县长苏本善命,化装成香客至普陀山,擒获村上独潭,缴获情报器械,云云。记载的就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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