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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少校”值得一看

这两天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在播放《发现少校》。为个纪录片值得一看哦。

下面是有关介绍。

http://news.qq.com/a/20100908/000856.htm

“发现少校”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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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少校:抗战老兵六十五年后重归荣耀

2010年09月08日09:27中国青年报林天宏

[导读]1945年9月9日,中国战区侵华日军投降签字仪式在南京国民政府中央军校礼堂举行,时任少校营长的赵振英,是会场内外警戒工作的负责人。但此后,因为国民党军官身份,他被打成“历史反革命”……

发现少校:抗战老兵六十五年后重归荣耀

赵振英 本报记者 杨姣摄

发现少校:抗战老兵六十五年后重归荣耀

南京受降仪式纪录片中的赵振英

发现少校:抗战老兵六十五年后重归荣耀

南京受降仪式老照片(左上角的军官疑似赵振英)

这间昏暗狭小的房间,摆上一张双人床和一张书桌就难以转身了;书桌上镶在镜框里妻子微笑的遗像,深情地凝视着房间的主人。屋子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只有偶尔从窗外传来几声邻近小学操场上孩童的嬉闹声。

房间的主人名叫赵振英,今年已经93岁了。老人满头白发,尽管拐杖在手,走起路来却依旧步履蹒跚。在过去的30多年里,他谨言慎行,就连看到街边戴红袖章的保安,都会感到些许恐惧。

在此前相当长的岁月里,连他的子女都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曾亲历过中国百年历史上最为荣耀的时刻,并在其中担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1945年9月9日,中国战区侵华日军投降签字仪式在南京国民政府中央军校礼堂举行。这是中华民族近百年来抵抗外来侵略的第一次胜利,在这个最重要的历史时刻里,时任国民党新六军14师40团第一营少校营长的赵振英,是投降签字仪式会场内外警戒工作的负责人。

这本该是少校个人历史上最为荣耀的一页。但在此之后,因为国民党军官身份,他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判刑、坐牢,妻子被迫与他离婚。出狱后,老人一直蜗居在北京西郊的一处居民楼里,并决定永远将这个“秘密”烂在肚里。

然而无意之中,一幅来自异国他乡的老照片,以及一本写满签名的笔记本,打开了这个老兵尘封已久的记忆。深圳的一家民营纪录片公司闻讯而来,历时近两年,为老兵赵振英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名为《发现少校》。

“历史就像陈年的胶片,免不了尘埃和划痕,甚至断裂。”这家公司的老总邓康延说,“在时隔65年后,能够为本民族的英雄找回荣耀,这也是我们的荣幸。”

 

发现少校:抗战老兵六十五年后重归荣耀

尼尔网站上的老照片

发现少校:抗战老兵六十五年后重归荣耀

晏欢(左)与尼尔(右)在交谈

一幅图片掀开一段历史

后来发生的所有故事,都与2006年初春的那个晚上,晏欢点开那个陌生的网站有关。

这个50岁的香港人,是建筑设计工程师,现居深圳。他外公潘裕昆,曾任中国远征军驻印军50师师长,先后参加过淞沪会战、粤北战役、缅甸战役,是战功卓著的抗日名将。

不过,小时候,晏欢并不十分清楚这段历史。他只是隐约得知,外公曾是国民党军官,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甚至有点老态龙钟。直至外公去世,他也没觉得外公和其他老人有什么区别。

一次偶然机会,晏欢看到一本介绍中国远征军的书。他吃惊地发现,外公的名字在书中被反复提起。他郑重地问母亲,才得知了外公的戎马一生。

怀着对外公的些许负疚,晏欢开始了一段寻找历史亲历者的旅程。在此后的10多年中,他一点一滴地打捞着与外公有关的历史,并渐渐成为一名中国远征军史的研究者。

2006年初春的一个晚上,晏欢像往常一样,在网上搜索与远征军相关的史料,无意间,他点开了一个陌生的美国网站。

在这个网站上,陈列着许多与远征军有关的史料。一页一页翻下去,晏欢突然间发现了两件此前自己从未见过的物品。

第一件物品是一幅老照片,照片上方有“陆军新编第六军军官俱乐部开幕纪念民国三十四年十月六日于南京”的字样,照片的背景是一处假山,数十名中国军官或坐或站,其间还有几名美国军官,有人端着酒杯,有人叼着雪茄,姿势各异,个个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神情。

第二件物品是一个红皮的日记本,上面写有新六军许多军官的亲笔签名,晏欢从中发现了许多自己熟悉的名字。他们都曾是外公潘裕昆曾经的同僚或部下。

晏欢很快联系上了这个网站主人,是一名美国人,叫尼尔·葛顿南(Neal Gardner)。他父亲约翰·葛顿南(John Gardner),曾是新六军14师的一名美国少校联络官,于1986年去世。为了纪念父亲,2000年,尼尔建了这个网站。他把父亲从战场带回的所有资料和照片,一并放在上面。

征得尼尔同意,晏欢将这两件史料翻译并转发到了黄埔军校网上,并开始寻找老照片上的这些军官。他想知道,这些陌生的面孔都是谁?在这张照片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在此后数月里,陆续有数个照片上军官的后人联系上了晏欢。他们在网上看到了这张老照片,并一眼认出了自己的父亲。

但让晏欢有些失望的是,这些照片上的军官本人都已过世。这幅照片背后的故事,或将永远成为一个谜题。

然而,2008年4月,晏欢接到了一个来自北京的长途电话,长谈了一个多小时。接罢电话,晏欢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心中的这个谜题,终于“找到了最合适解答的人选”。

电话是赵振英的儿子赵精一打来的。

这年的春节,赵振英的一户远房亲戚来家中拜访。这对年轻夫妻对远征军那段历史颇感兴趣,他们在网上搜索老人的名字与部队番号,无意间进入了黄埔军校网,并看到了晏欢发表的帖子。在那个小红本上,赵精一看到了父亲的名字,尽管过了这么多年,父亲的签名依然没变。

于是,赵精一辗转打听到晏欢的电话,并在4月的这个夜晚拨通了它。

在此后一个多小时的交谈里,晏欢吃惊地发现,电话那头的老者,自称是潘裕昆的老下属,对于新六军与14师的事情如数家珍。更让他吃惊的是,老人还告诉他,自己曾是1945年9月9日南京日军投降签字仪式的警卫工作负责人。

放下电话,晏欢“兴奋得全身发抖”。他决定,马上去北京,拜会这个重要的历史见证人。

2008年5月1日,晏欢走进了位于北京西郊的赵振英家,也从此走进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见证最荣光的时刻

1937年7月23日的那个下午,赵振英搭乘“七七事变”后的最后一列客车,离开了故乡北平城。

车上挤满了逃离北平的难民与学生。担心日军开火,车头上还挂了一面白旗。车过卢沟桥时行驶缓慢,赵振英甚至能看到,在远处的日军阵地上,有日军军官举着望远镜向列车观望。

铁路的这一边,是国民党第29军的阵地,中日两军处在对峙中,大战一触即发。满载着平民的客车从中间地带缓缓驶过,这个20岁的高中毕业生,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屈辱感”。

赵振英原本的理想,是想考入北京大学。但随着“七七事变”卢沟桥上的一声枪响,这个梦想被彻底击碎。从那一刻起,他和当时的许多热血青年一样,汇聚到抗日救国的历史洪流中来,立志要将侵略者赶出中国。

在此后的8年里,这个年轻军官的战斗足迹遍布多个省份——湖南、四川、广东、云南。由于表现优异,他一路晋升,1944年4月,27岁的赵振英随中国远征军入印缅作战时,就已经是少校营长了。

尽管作战多年,但多半时间他都在军部担任参谋。在出任营长后,自己的部队又始终被作为预备队使用,很少有真正上战场作战的机会,作为一名军人,这成为他戎马生涯中不小的遗憾。

然而历史很快给了他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

赵振英所在的国民党新六军,被称为国民党军队“王牌中的王牌”,军长廖耀湘,是蒋介石的得意门生。1945年8月,抗战已接近尾声,蒋介石点名要求新六军进驻南京。他想用这支全副美式装备的威武之师,向投降的日本人展示中国的军威。

1945年8月28日,赵振英的第一营从湖南芷江飞往南京。从跳出机舱踏上南京土地的那一刻,赵振英与他的士兵们注定将被载入史册——这是在历经了艰苦卓绝的8年抗战之后,第一支收复首都的中国军队。

随后,这个军衔为少校的营长又被上峰委派,负责1945年9月9日日军投降签字仪式会场的警戒工作。在许多参战部队眼中,这个任务被视为“中国参战军人的最高荣耀”。

作为一名抗战史研究者,9月9日南京受降仪式的全过程,晏欢原本已经十分熟悉,但赵振英的描述,又为他补充了许多原本不为人知的细节。

投降签字仪式的地点,是在南京中央军校的大礼堂。从礼堂门口一直到外面的大街上,每隔50米,就竖着一根旗杆,用蓝白相间的布条包裹,旗杆上挂着同盟国中、美、英、法、苏的五面国旗。

每根旗杆下,都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第一营士兵,他们身着绿色卡其布美式军装,戴着钢盔与白手套,背军用背包,手持美式冲锋枪。为了防止走火,士兵的枪膛里并没有上子弹。

签字仪式时,赵振英的位置在日本代表团投降席的左后方,他的士兵遍布整个会场,这些士兵的人数与站位,是赵振英在前一天就安排好的,并经过了再三演练。

在签字仪式的10多分钟里,会场里唯一能够自由走动的,就只有赵振英一个人。他的任务,是时刻注意部下的军姿,防止出现意外。

更让晏欢震惊的是,在他带去的当时美国记者拍下的受降仪式老照片中,赵振英甚至发现了一个疑似自己的身影。

这张老照片的主体部分,是中国受降席与日本投降席,但照片的左下角落,在一排士兵背后,站着一个面孔模糊的军官,身着马裤,脚蹬长筒马靴,腰间别着手枪,打扮与旁人明显不同。

“这个人有可能是我。”在赵振英的记忆中,作为会场警戒部队的最高长官,为了彰显军威,在受降仪式前些天,他特意到会场附近的裁缝铺里,订做了一套马裤制服。

而那张照片和签名本上的故事,赵振英也记得很清楚。

受降仪式后不久,1945年10月6日,在南京的新六军军官俱乐部开幕。新六军营级以上的军官,都出席了。那个时候,他们是众人仰慕的英雄与胜利者,在最上方那排军官的右侧,赵振英找到了自己微笑的面孔。

随后,新六军中的美军联络官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离开了中国。在走之前,约翰·葛顿南少校拿出了这个红色笔记本,让在场的中国军官在上面签名,作为对这段光荣岁月的纪念。

南京受降仪式,是中国近现代史上最为显赫的一页。这是近百年来,中华民族第一次在抵抗外族侵略战争中取得胜利。这也成为赵振英一生中最为骄傲的经历。尽管时隔60多年,老人依旧记得当时的心情。

“略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老人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自豪感,“从甲午战争以来,中国就没有打过胜仗,8年抗战,风餐露宿,终于把日本人打投降了!我能亲眼目睹这一切,荣耀啊!”

只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少校营长不会想到,一度被他引以为傲的这分荣耀,很快变得黯淡无光。它先是被冲淡,然后被践踏,之后逐渐凋落,像落叶一样,被主人扫到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角落,一藏就是几十年。

少校变身工程师

在没有遇见晏欢之前,家人从来都不知道,赵振英有过这么荣耀的历史。

赵振英的儿子赵精一清楚地记得,2005年9月9日晚上,《新闻联播》播放了南京受降仪式60周年的新闻,电视机前原本沉默不语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那个时候,我在现场。”

“老爷子不会是老糊涂了吧?”赵精一和媳妇打心眼儿里不相信,在他们心目中,沉默寡言的父亲,怎么会有如此光荣的历史?接下来,他们也没有追问父亲。

晏欢曾问过赵振英:“为什么你不告诉家里人呢?这多光荣啊?”

“我一直觉得这是臭史,是丑恶的历史。”老人的回答戳痛了晏欢,“你想想,要是不丑恶,后来为什么坐牢呢?好人能坐牢吗?”

在南京受降仪式后,赵振英只享受了短暂的两个月的平静生活。国共两党的内战一触即发,1946年初,新六军奉调北上,赵振英也随部队一起进入东北战区。

不过,这个少校营长已经厌倦了战争,他只想圆自己的大学梦。1947年,他参加了“留美军官考试”,并获得了沈阳考区的第二名。在赵振英的记忆中,日后大名鼎鼎的历史学家黄仁宇,“就是当年考上的幸运儿之一”。

但赵振英没有黄仁宇那么幸运——他最终落选,不得不返回部队。历史的大手,也把这支往昔的荣耀之师,推进了失败的深渊。1948年,新六军在辽宁黑山附近被解放军围歼,大部队被冲散,赵振英打扮成农民,趁乱脱离了战场。

随后,他一路南下,一直到杭州才停住了脚步。此时,已是1949年末。旧政权已被推翻,一个全新的政权,刚刚进入人们的视野。

赵振英在杭州租了一间民房,开始准备考试。因为高中打下的底子很好,他报考的5所大学,都寄来了录取通知书,最终,他选择了南京大学,成为工学院机械专业1950级的大学生,并在毕业之后,进入了一家国营工厂,成为一名工程师。

从士兵口中的“赵营长”,变成工人口中的“赵工”,赵振英一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告别颠沛流离,开始平静的生活。

可他错了。

从“罪人”回归常人

1966年,“文革”开始,人们在赵振英的档案中查到了他的历史,从那时起,赵振英便陷入了一场长达10年的噩梦中。

每天早上,他上班之前,都要去工厂的传达室领上一块“反革命分子赵振英”的牌子,并把它挂在脖子上,下班后再交回去。革命群众随时都会对他发动批斗,他弯腰90度站在人群中,戴着红袖章的革命群众围着他,用木棍肆意殴打。

担心被人抄家,在一个深夜,这个工程师含泪烧掉了他的过往。那些战场上的照片、徽章、以及能够证明自己军官身份的文件,随着一阵火光,化为灰烬。

3年后的一天,两个警察出现在他面前,他们让赵振英在一份逮捕书上签了字,给他戴上手铐,将他带到了一个体育场里。这儿正在举行一场公判大会,在革命群众震耳欲聋的“打倒”声中,赵振英以“国民党反动军官”的罪名,被判了20年有期徒刑。

监狱里的日子是难熬的。一张大通铺,睡着10多个人,经常吃不饱。赵振英的活儿,是在一个烧砖的窑厂里,清理烧剩下的灰尘与碎砖。每天,他都要推着三轮车,在几十个窑洞里来回走,一天下来,全身覆满灰尘,只露出两只眼睛。

然而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超过身体上的折磨。对于自己的罪名,赵振英始终“不服气”,他一边劳改,一边给法院写申诉书,经常处于恍惚之中。有天晚上收工回来洗脚,他没有脱鞋子,就把脚伸进了盆里。

寄出的十几封申诉书,如泥牛如海,一去无回,等来的,却是一纸离婚判决书。

赵振英的妻子宋玉岐,是1946年他在长春驻守时认识的。她出生于一个大户人家,还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女大学生。从哈尔滨医科大学口腔医学系毕业后,她成为吉林铁路医院的一名牙科医生,赵振英去那儿看牙,两人由此结识、相爱,并于一年后结婚。

夫妻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赵振英心里清楚,妻子一定是不得已才作出这样的决定。果然,过了几天,儿子赵精一来探监,偷偷告诉父亲:“我妈让你放心,她不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的。”

事后,赵振英获知,妻子为了他受了许多苦。在那个时代,“反革命分子”的家属是抬不起头的,原本娇生惯养的妻子,被下放到河南劳动,白天打扫卫生,晚上挨批斗,批斗完了还不能回家,只能睡在写大字报的台子上,天气冷了,就用大字报盖在身上御寒。

1975年,这场噩梦总算终结。当年3月,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对国民党县团级以上军官的特赦令,赵振英也在这个行列中。特赦后的第二天,赵振英便让单位开了封介绍信,与妻子复婚。

在这之后的20年中,这对历经磨难的夫妻,终于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在赵振英的孙子赵悦眼中,“爷爷奶奶的感情好到不可思议”。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赵悦几乎没见过老两口吵过架。记忆中唯一的一次,是奶奶想让爷爷多吃一块馅饼,爷爷不愿吃,“奶奶气得好几个小时没理他。”

赵振英和妻子在阳台上养了许多花——君子兰、月季、海棠……这个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的女人,很喜欢看花,在赵振英身体尚好的那些年里,每到春天,他就骑着三轮车,载着妻子,到附近的玉渊潭公园,手挽着手,在樱花树下一走就是大半天。

不过,在2005年后,赵振英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公园。

这年的12月18日,宋玉岐去世。临走的前一天,家人还听到,病床上昏迷的老人家,突然迷迷糊糊地说:“老赵,剩菜剩饭要

烫烫啊,每天记得要烧两壶开水。”

妻子去世后,赵振英没有将妻子的骨灰埋掉,而是将骨灰盒保存在卧室里,就好像老伴依然陪着他一样。他的愿望,是希望在他自己走后,家人把他和妻子两人的骨灰混在一起,装进罐子里,丢进大海。

直到今天,这位老兵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妻子的遗像前,和她说上几句话。这个习惯,他已经保持了将近5年。

“我知道你在苦苦等着我,我也在每天怀念你,我们就快些到一起去吧。”老人哽咽着,眼角泛出隐约的泪花,“我不愿意留在这个大地上。怎么说呢?这个大地,对我实在是……太苛刻了……”

他旁边的镜框里,是妻子宋玉岐的遗像。这个慈祥的老妇人,一直深情地凝视着丈夫。

老人回归为老兵

如果说,是晏欢帮助赵振英找回了往日的回忆,那么邓康延做的事,则是把这个老人的故事留在胶片上,让更多的人知道。

从朋友晏欢那儿听完整个故事后,深圳市越众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邓康延,决定成立一个摄制组,为赵振英拍摄一部纪录片。

几年来,这家民营纪录片公司制作了不少与远征军有关的纪录片,并屡屡在国际国内的纪录片展会上斩获各种奖项。在邓康延眼中,发生在赵振英身上的这些故事,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纪录片题材。

“无论是大历史还是个人命运,赵老都是过去那个时代的一个样本。”他这么解释自己的拍摄动机,“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二战老兵,都享受着国家丰厚的养老保障和无限的荣光,惟有在中国,老兵要独自艰难而顽强地走过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如果他们就这样被湮没,我们对不起历史,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2009年5月,在晏欢的安排下,美国人尼尔如约来到中国,晏欢带着摄制组,与他一同去了赵振英家。

起初,面对故人之子,赵振英略显拘谨。这个老兵只是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道:“很高兴见到你。”尼尔却一下子将老人搂在怀里,哭泣起来。“你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这个美国人说。

这次来中国,尼尔·葛顿南给赵振英带来了一件特殊的礼物——一对父亲留下的国民党军队的少校领章。冷静下来后,他把领章亲手戴在了这位老兵的领子上。

这是时隔60多年后,赵振英第一次见到代表着往日荣耀的证物。

随后,晏欢又与邓康延商量,让摄制组带着尼尔和赵振英,一起去一趟云南和四川。在这趟历时一个多月的行程中,晏欢欣喜地发现,在与那些旧日战场重逢之后,老人身上消失已久的军人英武之气,“好像慢慢地回来了”。

有一幕场景,深深刻在了晏欢的脑海里。

旅程的其中一站,是云南腾冲的国殇墓园。抗战胜利后,云南省政府在腾冲为反攻中阵亡的远征军将士修建了这处国家公墓。从来凤山小团坡的山脚至山顶,依编制密密地排列着9000多块阵亡将士的石头墓碑,碑上刻着每位烈士的姓名与军衔,在山顶上,还有一块大型纪念碑。

通往山顶的台阶很长,赵振英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敬上一个军礼。晏欢劝老人,休息一会儿再往上走,赵振英却一直爬到了山顶。他告诉晏欢:“这些弟兄都是战死的英雄,很多人连名字都没留下,都在山顶的大碑里。我要是停下来休息,不是让他们看笑话么?”

那天与摄制组同去祭拜的,还有一个来自香港的警察代表团。在墓碑前三鞠躬后,年轻的警察们合唱起了《满江红》,赵振英也加入其中。合唱结束后,人们又向纪念碑集体敬礼致敬。

按照军衔来算,在场的人里,赵振英的职务最高,于是,这个昔日的少校营长,再一次拥有了“发号施令”的权力。

“向英勇献身战胜敌人保卫祖国的英雄致敬!敬礼!”老兵一声令下,“叭”地一声,众人整齐划一地举起了右手。

那一刻,晏欢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一个活的见证者见证历史

尽管纪录片拍摄得很顺利,但晏欢心里始终有一个放不下的心愿。

无论是那张老照片,还是那个红色笔记本,都是约翰·葛顿南少校留下的遗物,作为儿子,尼尔当然想把父亲留下的这些遗物带回美国。但在晏欢看来,这些珍贵的文物应该留在中国。他多次向尼尔承诺,一定会为这些来自异乡的“宝贝”,找到一个最好的归宿。

在考虑了几天后,晏欢决定,将它们捐给位于四川成都大邑县的建川博物馆。这是中国民间资金投入最多、建设规模和展览面积最大、收藏内容最丰富的抗战博物馆。创办人樊建川,也被媒体称为“中国最有历史情怀的博物馆馆长”。

在樊建川眼中,由这张老照片和这个小红本引出的故事,“为观察那段历史提供了最为独特而富有意味的视角”。随后,在博物馆的援华美军馆里,他单独开辟了一个展厅,向观众展出这些珍贵的文物,在展厅的正中,树立着他为约翰·葛顿南少校定制的半身雕像。

“请让我表达对你和你父亲的尊敬之情。”在得知约翰·葛顿南的故事之后,一个中国姑娘对尼尔说。

面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这个此前还半信半疑的美国人,显得无比激动。

“中国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朋友。”他感动地回答道。

而在这里,赵振英也获得了许久未有的尊重。

在建川博物馆的老兵手印广场上,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将这个老兵的手印放大了120%%,印在了一块高3.7米、宽2.4米的钢化玻璃上。

这个手印并不孤独。与它相伴的,是其余40多块钢化玻璃上的近4000只老兵手印。正是这些手,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日本军队,拯救了整个中华民族。如今,这些老兵的手印,固化成了钢化玻璃上的印记,也凝固成了一段历史。

在手印广场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樊建川设计的“壮士广场”。在这个10000平方米的广场上,陈列着215尊高2米的铁合金雕像。这个钢铁铸成的战阵里,有打响抗战第一枪的马占山,有卢沟桥抗敌的宋哲元,有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也有蒋介石、宋美龄、陈绍宽、张灵甫、孙立人……皆是抗战时期中华民族抵抗外侮的杰出代表。

晏欢带着赵振英,来到“壮士广场”。老人很快就从200多尊雕像里发现了自己的老长官——新六军军长廖耀湘。老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然后把一束鲜花放在了雕像面前。

接下来,晏欢问了赵振英一个长久以来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如果知道后来会受这么多苦,你还会选择抗日吗?”

“我不后悔。”老人回答得很干脆,“我尽到了一个中国人的责任,还一直活到了今天,我知足了。”

目送着老人,看着他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壮士广场,晏欢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幻觉:这个拄着拐杖,背影佝偻的老人,与威武雄壮的铸铁战阵,仿佛融为了一体。

“是英雄而不自知者,才是真英雄。”晏欢感叹道。

93岁的老兵重逢28岁的少校

四川之行结束后,人们都以为,赵振英的故事到这儿就该结束了。但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通过一个在美国的朋友,晏欢弄来了一卷美国人拍摄的南京受降仪式现场的纪录片。2009年4月的某个下午,摄制组的人聚在一起,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资料,能够补充到即将拍摄完的片子里。

胶片无声地转动着,重现着南京受降的种种细节。人们看到,在赵老此前描述过的裹着蓝白相间布条的旗杆下,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的面孔,在镜头里依次闪过。

突然间,镜头里出现一个年轻英俊的中国军官的面部特写,足足有四五秒钟,他侧对着镜头,像是在给士兵们训话。之后,他的正脸转向了镜头。

摄制组的人与赵振英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老人年轻时候的相貌,他们看过相片,也都记在心里。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人们突然异口同声地大喊起来:“天啊!这不是赵老吗?”

“异国影像上保存的这张面孔,正是我们一直苦苦寻找的东西。”事后,邓康延感慨道,“在宏大的历史面前,个体是那么渺小无力,但人性中的勇气与坚韧,将穿越浩淼的时空,永远被后代铭记。”

2010年9月7日,这天晚上,像往常一样,赵振英煮了一碗馄饨当晚饭。吃过饭后,在昏暗的灯光下,老人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不到9时,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65年前的1945年9月8日,28岁的少校营长赵振英终夜未眠,他与团长王启瑞在团部开了一夜的会,商量第二天的会场警戒工作。散会后,他不放心,又到礼堂内外巡视了一番。举目望去,在头顶晴朗的天幕中,无数的星星在闪耀。

几个小时后,等到太阳升起,这个少校和他的士兵们,就要精神抖擞地踏入会场,见证他们一生中最值得铭记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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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二战老兵,都享受着国家丰厚的养老保障和无限的荣光,惟有在中国,老兵要独自艰难而顽强地走过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如果他们就这样被湮没,我们对不起历史,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昨天是大暑,气温38度,我和犟牛牵挂着抗日老兵彭中荣和易庆明黄埔前辈,专程前往南站看望他们,带去黄埔后裔诚挚地问候。我们俩人在去的路上商量着买点什么西瓜之类的消暑水果,可是今年我们没吃过好甜的西瓜,最后只好送了个红包表心意。俩位老兵都带病艰难存活,易庆明的腿有些浮肿,他也不去看病熬着。彭中荣有点牙疼失眠,他说已经买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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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3# 燕归来: 历史就是历史,它不会被任何居心不良的东西抹杀掉的!我们衷心祝愿赵老英雄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另外也非常感谢燕归来和犟牛君代表我们黄埔后裔去看望和慰问两位黄埔老人!!你们两人对黄埔老人发自内心的同情、关爱和帮助让我们看到了你们的善良、真诚和助人为乐的精神!是我学习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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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哥巴和友情版主的对“少校”的推荐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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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哥巴

一部“发现少校”的纪录片,浓缩的是大部分抗战老兵后时代的遭遇史(当然,还有一小部分认清了时势,掉转枪口反戈一击,从而获得了“啃鸡腿把子”的权利,至于还有的人在获得了“啃鸡腿把子”的权利之后又遭人“弃之如撇履”般的遭遇,那更是少之又少)。在这部纪录片的后面,在尚未翻开的千千万万的史页中,又还有多少抗战老兵遭遇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又还有多少抗战老兵没有遭受过挂牌游街、上台批斗的人格屈辱?fficeffice" />

在此,只能寄希望于历史不会重演,谢谢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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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 哥巴

 

 

       谢谢哥巴兄为黄埔后裔们发来好帖,为英雄恢复名誉,让抗日将士扬眉吐气,感谢为之默默奉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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